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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学校上班时,路过台头胡寨村南端的一段淮河大堤。这条长约100多米的大堤的背阴面,生长着一大片颇为繁茂的刺槐。刺槐是人为种植的,还是自然长出来的,我不得而知。只见满树缀着硕大的花团,如同一串串圆锥形白葡萄,花朵因为没有污染,颜色分外洁白、醒目。她们颤颤巍巍,把洁白蓬勃着伸向温暖的空气中。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令人堕入美妙的眩晕。
“停车坐爱”槐花香,我理所当然地扎下自行车,欣赏着雪团一样的花朵,痴迷地嗅着荡漾在空气中的花香。我细细地观察着槐花,只见她的每一朵小花,只有手指甲大小,像不规则的小喇叭。如果她们散乱地开放着,也许并没有特别之处。但现在,小小的花朵是抱成团的,她们依靠集体的力量展示自己的美,绽放自身的香。
此时已是暮春,树下依然是落英缤纷了。有一首无名氏的诗,我非常喜欢。“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 小花朵们飘落在草茎上,又是一番景象。飘落的花朵还在坚持着洁白之身,像点点雪片,像粒粒珍珠,堤上深浅不同的绿,紫色和蓝色的草花,夹杂着白白的香,或香香的白,覆盖在斜斜的坡地上,如同一地巨大的织锦。阳光斑驳地从树梢间漏下来,光斑挤着光斑,如同缀在织物上的活动着的银箔。蝴蝶飞过去,蜜蜂也嘤嘤嗡嗡地飞来,似乎连这些小昆虫也分辨不清哪是光斑,哪是槐花了。
但是,槐花的生长,并不是单单供人观赏的,她与人的生命和呼吸有紧密的联系。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常爬上树丫,去摘取一串串喷香滑腻的槐花。我看到,一枝花茎上往往有二三十朵甚至更多的小花,一串一串挂在树梢,随风摇曳,宛若风铃。但更多的时候,我们是不往树上爬的。因为刺槐浑身都是尖利的刺儿,一不小心,我们就会被它划破皮肤,弄得伤痕累累。所以,通常是找来一把锋利的镰刀,我们把镰刀绑在长长的竹竿上,树下放一只大口的簸箩,我们站在地上,获取树上的槐花。
我们的吃法是,把槐花洗净,跟米粉搅拌一起蒸着吃。那时的“米粉”与现在的“米粉”完全是两回事儿。为了节省粮食,人们把大米用石磨磨碎,配合青菜或红薯干做成粥饭。所以,这种“米粉”既不是大米,也不是“面粉”。据说,蒸好的米粉槐花糕,可开脾健胃,又可清血明目。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润肺、降血压、预防中风的功效。《本草纲目》说它“治失音及喉痹,又疗吐血衄(nǜ)血,崩中漏下。” 但是,我们吃这种食品,并不是看中她的食疗或药用功能,而是她可以镇压饥饿,帮助我们度过漫长而伤感的青黄不接。在槐花正盛时,中午美美地吃上一顿饱满的槐花糕,即使晚上没有饭吃,也不觉得饥饿难耐了。所以,获取槐花,便是我们这些大孩子的一项首要任务了。当然,树各有其主,不能随意采摘的。如果是生长在集体土地上的槐树,前来采摘槐花的人就会很多,大家各自拿着奇形怪状的“钩子”,站在树下,仰着脖子,寻寻觅觅,见缝插针。脖子仰得久了,就会酸疼。有时还得迎着太阳,阳光和香气的双重袭击,常常让我们的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树下的喷嚏声,说笑声,槐花坠落的撞击声,便是一阙苍凉而复杂的生命恋曲了。
如今,这么宝贵的食材,已经沦为闲花野草,在阳光里,在春风中,自生自灭,化为春泥。无论是盛开,还是凋谢,都与人的肚子没有了丝毫的关联,实在令人惋惜!
槐花,曾经照亮芸芸众生的时代,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了厚重而悠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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