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条狗

如月亮的鱼 · 发表于 2013-12-6 21:3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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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一条狗

   我怀念的是一条狗，也不是一条什么名贵的狗，是老家父母养的一条土狗。只所以怀念它，是感觉我们常年在外奔波，很少能顾及年老的父母亲，从忠诚、亲情、帮助等诸多方面讲，我们对待父母还不如那条狗。
   狗通人性，那条狗好像知道我们不在家，特别的通人性。
   有一次父亲去邻庄喝喜酒，场面比较大，办喜事的人给父亲既是又是故交，父亲又是长辈，便把父亲推到了主座上。喜庆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父亲多喝了几杯。夜半，那条狗撞击着我家的堂屋门，发出悠长的焦急的呜呜声，任凭母亲在屋里如何呵斥，也不停下来。母亲感觉不对劲，开了门，那狗紧绕母亲的脚边转了一圈，撒腿便往院外跑。母亲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边跟着，那狗一直把母亲往东湖梢子领，领到父亲的身边。原来父亲喝醉了酒，走到湖梢子时，本来应往南走，他却朝东去了，越转越找不到路，酒劲上涌，躺在湖坡荒草地上睡着了。
   我家有近十亩责任田，无论怎么劝，父亲一直舍不得丢下，父亲说农民不种地干啥？只见生灾害病死的，没见干活累死的。虽说种地，我家里连一样农机也没有，生产耕种全依靠一头老牛，犁田耙地靠它，拉车打场靠它，那头牛是我们家的主要劳动力。那狗仿佛能读懂父母的心思，父母把牛放在湖坡吃草，狗就前后跟着它，牛走一步它跟一步，我上小学的儿子比喻它就像护卫跟着国王一样。有时它遇上一只野兔或黄鼠狼，本性驱驶它疾追过去，一会儿它便急忙收住飞奔的四腿，回过头看看牛，转过身重新回来。这时候若是母亲来牵牛，它总是很不好意思的跑到母亲身边低着头蹭着母亲的腿，因自己贪玩，眼睛里流露着很愧疚的神色。有不少邻都给我父母叙过：他们在无意间靠近我们家牛时，那狗会突然从哪片草或灌木丛里扑过来，猝不及防，把人吓个半死。村里的牛渐渐稀少，也仍有一头牛身健体壮，见了我家的牛会高昂脖子，竖起犄角，展示霸气，被我家的狗几次三翻的穿梭吼叫，那牛渐渐的改了脾气。
   父亲是一位乡间的土医生，一天晚上他去病人家出完诊，路过我家稻田时，投入了紧张的抽水抗旱中。等给稻田抽上水，己是下半夜了，他摸到家瞌睡得不得了，狗没出来迎他，他已经不习惯，唤唤狗，没动静，狗还在外边。狗还在外边，说明还有家什在外边没拾掇回来。母亲有时劳作热了，脱一件衣服放在田头，回来时忘了，吃过饭去找，那狗准在卧旁边看着的，甚至包括忘了一条羊绳或草帽。父亲检查了铁锹、水管……，原来出诊看病背的药箱子忘了，这是父亲的命根子，急急寻去，果然，稻田深处丁字田埂上那狗正在药箱子旁卧着，看得好好的呢。
   我回老家也很稀少，半年或更久一趟，它远远的看到我，是连愣怔一下都不会没有的，直接奔来，摇头晃脑子，喜出望外，再扒你背抱你腰搂你腿，真是不知道如何亲近好了。
   我时常感到，自己对待父母，连这一条狗都不如。家里吃剩的骨头，我妻子总积攒起来，捎回喂它。现在我正把没来得及捎回的一袋骨头送向垃圾箱——那狗已吃不到了。
下午给父母打个电话，母亲很痛心的说：狗被小偷下药毒死了！我们家的狗是不吃别人投的食物的，偷狗的人反复研究它，它有个追摩托车的习惯：偷狗人两人一伙，一人架车，一人手执竹竿，竹竿头劈开，夹上膜，膜内藏三步倒毒药，待狗跳起张嘴咬时，那人直接把竹竿插进狗嘴，把膜捣进狗的嗓子眼里。待父亲闻讯赶来，仅能看到摩托车腾起的灰尘了。
狗没了，我要多会几趟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