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ID
- 112963
- 精华
- 53
- 积分
- 570
- 马克
- 2759
- 金币
- 1637
- 在线时间
- 59 小时
- 注册时间
- 2016-9-11
- 最后登录
- 2017-6-15
7级:中校
- 注册时间
- 2016-9-11
|
马上注册,发帖爆料或参与评论,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立即注册
x
胡铁四十岁那年,是村支书。而在二十多岁那年,他是当时县大队的一名队员。四三年的一个秋天,日本鬼子在平原来了一次秋季扫荡。就是那一年,胡铁在反扫荡的时候,受了伤,伤在了腿部,后来,伤养好了,腿也瘸了,再也不能跟着大部队行动,就回到了村上,当了村里的党支部书记。
这一档就是十好几年。
六一年的那个春天,正当麦子好抽穗,整个中原大地都干旱了已经有几乎三年了。干旱不怕,可那时候,又是大锅饭的共产主义生活,大家都在忙着大炼钢铁,地理的庄稼没人管理,加上老天爷不给脸,在大锅饭吃到了这一年,就已经再也吃不下去了。
庄稼人家里的锅碗瓢勺都被收取在一个土造的炼钢炉里,练成了一堆废铁。到了后来再看,就像是牛粪一样的散乱的堆在地里。
那一年的春末的一天,当胡铁站在村头的那颗老槐树下,望着这片自己深爱的土地,自然的又想起了当年打鬼子时候的情景来了。
太阳正当头。胡铁站在临时设立的刑场上,看着站在村子周边上的村民。那时候,胡铁是很想再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在那些攒动的人头中,他没有看到自己的亲人。
在这颗老槐树的四周,站着围成一圈的军人。县委书记亲自主持了这次宣判会议。县委书记曾经是胡铁在县大队时的大队长。判处胡铁的死刑,县委书记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的。
而胡铁的死刑,也是源于一月前的一次,也就是在这颗老槐树下进行的祭奠。
六零年底,应该是干旱的第二年了,这老天连一滴雨都没有下。本来,到了冬天,村民们都希望着能下点雪,到了寒冷的冬季了,寒风凌冽的刮了一个冬天,却没有下一点雪,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有下,而是在冬天即将过去的时候,老天下了一点雪。
田地,干的就像是龟背,一丝的风就能吹起一片灰尘。长在地里的庄稼到了春季,本来是应该长势旺盛,却因为少了雨水麦子,也只有半尺来高。再这样下去,可就要饿死人了。现在已经有人在吃周边能找到的观音土了。
县委给村子下了文件,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老百姓外出逃荒。住保主任叫杨三,当之无愧的就担起了这个责任。他带着民兵日夜的守卫在村子的四周。只要是外出想逃荒的人被抓回来,先是在村委会的大院里被民兵暴打一顿,之后,就被当成了坏分子。坏分子在吃饭的时候,都是另类的。即便是在有粮食的时候,也只能是勉强吃个半包。跟不用说在没有粮食的情况下了。
民以食为天啊,没有了粮食,总不能饿死吧,地里的野菜早就被下地劳作的人挖的没有了,连树皮也被偷偷的吃的差不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吃观音土。吃了观音土之后,肚胀的不得了,拉不出来,就只能用一根棍子慢慢的从屁股向外挖。
杨三的主任当的铁面,村子里不能有炊烟。只要有,一定是要被杨三带着民兵抓住游街的。那一次,有个民兵猛地发现了在村子的一个角落的房子的烟囱有冒烟,告诉了杨三主任。杨三主任到了地方一看,是自己家的房子。
杨三的母亲已经饿得瘦骨如柴,在自己家偷偷的少了点野菜吃。民兵问杨三主任,你母亲,怎么办?算了吧,一个老人家,咱们就当没看到。
杨三狠狠的瞪了这个民兵一眼,说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游街。
就在春天的那个清晨,天还没有完全放亮。东方的启明星还没有消失。村里的村民就看到了在野外的田埂上,走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就是胡铁,一个是村长李茂。
李茂蹲在地上,用手捏起一把土,慢慢的撒下来,一股浓烈的土腥味窜进了他们的鼻子。如果放在过去好收成的时候,这股子土腥味是很有诱惑力的,而现如今,两个人在考虑的是这个年怎么过去。
李茂掏出一个大烟袋点燃之后狠狠的吸了一口。
李茂说,老胡啊,这怎么办啊,咱们不看着老百姓在这样的年景里饿死啊。
胡铁说,你是村长,你说怎么办?
胡铁望了望耸立在村头的那颗老槐树。他对村长说,听说,在这颗树下祭奠,可以求得雨。
村长紧张的抬起头望着这位村支书说,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让县委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胡铁说,要不行的话,咱们晚上开个村干部会吧,商量一下怎么办。
就在当天晚上,村干部们开过会议之后的第三天早上,这个村子的老槐树下放生了一件大事。
本来说好了的,这次活动就限于本村的村民,可没想到,要在这颗老槐树下祭奠神灵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周边村庄的人们听说了此事,在那天的一大早,就聚集在了树下。
李茂问支书,怎么办?
胡铁很坚定的回答,照办。
-------------- ---------------
这颗老槐树和树旁边的那口九牛池,在这片已经构成了一个很美好的民间传说。
九牛池的四周,是由汉白玉雕塑而成的。栩栩如生的九头牛仰着头望着天空。池子里是清澈的水,一眼能望到池子底下。当地的百姓说,虽然你能望到底下,可你真的要下去的话,这口池子是很深的,看到的底,并不是池子的真实的的底部。
老槐树虬枝彭咋。它的根从几十米开外一直衍生到了这口池子里,即便是在干旱的季节,这棵树还是长得很茂盛。这两年,老天干旱,这口池子里的水成了救命水,在周边的村民都来这里担水。为了本村的利益,这口池子由民兵们把守,只有在一定的时间里,才能给别的村民一定的供水量。
这个池子的传说由三部分构成。
第一部分要探究到很早的宋代。据民间的说法,早在宋朝,这个地方并没有村庄,而是在这个老槐树和池子有了之后,才有了这个村庄。因此,这个村子的人基本上都是杂姓。不像有些村庄是属于家族似的,统领一个村庄的姓氏都有一个族长。
那是一个炎热的天气,在这个旷野上,走着一辆牛车和一个面貌较好的姑娘。这个姑娘就是当时县城里的一个富商的女儿。
头两天,这个姑娘在闺房上丢绣球,用这样的方式选自己的意中人。当时的情景是很壮观的,在姑娘的闺房下,聚集了很多年轻人。谁都想抢到那颗绣球。
谁也没想到,最后这颗绣球竟然落在了一头狂奔来的黄牛的牛角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位姑娘就将这头牛套在牛车上,随牛带着自己游荡到什么地方。
这一天,这头黄牛走得热了,在这片荒地里,有一个池塘,姑娘解开了套在牛身上的绳子,让牛去喝水。没想到,牛在喝水时,一不小心,滑进了池子里。本来,牛滑进了池子,出来就算了,可是,这头牛在池子里消失了。
姑娘很伤心的用一根棍子在池子里搅动。片刻,从池子里冒出来了一个英俊的后生。那颗老槐树,本来是姑娘用来赶牛的槐树枝,顺便的丢在了地上。很快的,这支树枝发芽长成了这么一颗掺天大树。
后来,两个人就在这里开荒种地。繁衍后代。
有个道士从这里经过,看到了这口池子的神奇,就从远山上背来了汉白玉石,找人雕塑了九头栩栩如生的卧牛。
第二部分的传说,来自打鬼子的那个时期。
听说,当年,有一队鬼子驻扎在县城内,一个大佐听说这个村子有一口卧牛池,边上有九头牛雕塑的很神奇,就想着挖会自己的本土。
那是一个深黑的夜晚,天上没有月亮。
一队鬼子由一个翻译带领来到了这个地方。翻译是本地人,当然知道这口池子的来历,也知道这口池子的神奇。翻译告诉大佐,这口池子千万不能动。如果动了,对大帝国很不利。大佐对这口池子反而来了兴趣。一定要看看它的神奇的地方。
就在他们正想着挖卧牛的时候,天空突然冒出了月亮。几头牛像闪着蓝蓝的幽光。翻译赶紧的跪在地上磕头。日本人也被这一奇观惊呆了。从这口池子里还传出了牛哞哞的叫声。鬼子带着自己的部队赶紧的回到了县城。这一消息传遍了整个驻扎在这一带的鬼子部队。即便是在后来的扫荡中,只要是路劲这个地方,鬼子兵也要绕开这口池子。
第三部分是在后来,我们现在还看不到。那个时候,已经到了六十年代的文革时期了。正值破四旧。
村长李茂和主任杨三见证了那一场奇迹的发生。
而在六一年的那个春天的一个时刻,一头牛的牛头被放在了供桌上。在供桌的前方,跪着一片赶来的村民。
就在那天的下午,天空突然飘来了一片黑云。到了傍晚,天雷声大震,天空下了一丝小雨。可是,这厮小雨并不能解决两年多的久旱。
祭奠后的第二天下午,杨三坐在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
杨三说,我是个共产党员,以必要向县委书记汇报我们村支书这个严重的问题。
县委书记说,这是个很严重的政治问题。严重的影响了我们党的形象。必须严肃处理。在这个大跃进的时代,还有人搞封建主义的那一套。而且还是个党员。
县委书记又说,等处理了此事,我看你觉悟高,等着县委下文件,你当这个村支书吧。
没有一天,胡铁就被抓到了县城里。
县委书记说,这件事件是属于反-革命事件,一定要快审快办。
胡铁被行刑的那天,天空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天空飘下了一丝的雨。当地的老百姓说,这是老天在哭泣胡铁的死啊。
那天,胡铁的老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和自己的儿子被当成了监视的对象没有准许到现场,由民兵看管着
枪响之后,是法医验尸,再后来,县城来的行刑得人都走了。胡铁的尸体由当地的百姓帮助埋了。胡铁的尸体就埋在那颗老槐树的旁边。
胡铁的女人叫翠莲。翠莲和胡铁的认识,还是在打鬼子的那个时期。胡铁死之后的那天晚上,翠莲偷偷的拿了一些纸来到了胡铁的坟前,为自己的丈夫烧上点纸。燃烧的火光,让杨三和李茂看到了。两个人走到一旁看着烧纸的这个女人。
杨三对村长说,你这个还分子还给自己的男人烧纸。太放肆了。我叫人把她抓起来。
李茂说,算了吧,死了丈夫的女人已经是很痛苦了。再说,胡铁是冤枉的啊。他是为了我们而死的。
在胡铁死后半个月的一天下午,杨三拿着一个用报纸包着的红薯窝窝头来到了翠莲的家。这个窝窝头是大锅饭的厨师老孟前两天偷偷放在翠莲家门槛旁边的。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一个人悄悄的敲响了翠莲家的门。而这个人所干的事,都让一个叫李复的地主分子看到了。
而李复看到这个人所干的事情之后,却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这都是后话了。
【多余的话】
七 四年,也是个麦子即将成熟的季节,我来到了这个村子。
当年的李茂,现在还是村长。我是作为知识青年来到这个村庄的。那时候,我和老村长在一起谈了一个晚上。老村长感叹万分。
胡铁的坟茔,在文革时期已经被红卫兵被毁了。据说是这么一个坏分子的坟茔是不应该留着的。现在的村支书已经不是杨三了。他已经在文革时期,被红卫兵小将们整死掉了。老村长是个老实人,在村上倒是没有怎么挨整。
当时,我住在村委会的大院里。
我的屋子里有盏不太明亮的灯。老村长就蹲在我的桌子前的那个凳子上,他从后腰的布腰带上掏出一个旱烟袋,吧嗒吧嗒的点燃了抽起来。
他对我说,你会不会抽烟?
我说不会。
他说,你应该会。吸烟能解烦恼。男人都应该会吸烟。
老村长将烟袋锅的嘴在衣服上查了查,递给我说,你吸一口农村的毛烟,吸完后,你以后就不喜欢吸城市里的纸烟了。那东西没有我们农村的旱烟来经。
我接过了旱烟袋。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学吸烟了。
老村长的嘴有些歪,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开始时,我总是觉得这个老村长很狡诈。他总是带着一顶绿色的军帽,不管什么时候,那顶帽子都不会离开自己的脑袋,即便是帽子都已经油乎乎的了。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会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放在屁股下垫着,在吸烟时,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陶醉了似的享受着烟的熏陶。
他知道我喜欢看书,来到了我的房间后,总是喜欢翻看我放在桌上或者是放在床上的那些书。但他从来不仔细的看。他说自己不认识多少字。
我喜欢听他讲述一些奇闻异事。
很多的故事,我都是从他的嘴里知道的。
---------- --------------
这些天,看张老师写的大集体系列,心里总是有种想写点什么的冲动。可惜,我没有张老师那样的经历,只不过是听说的一些故事而已。再者,我也没有张老师那么熟练的笔法。时间很长久了,很多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如今要想在写的话,有些难度了。
我在张老师的文章里,学到了很多的技法。老师的写作技法很娴熟,给了我很多的启迪。我以前是想把我知道的一些东西写成长篇的,可惜我没有那么深厚的功力。再者说,现在的人也不喜欢看太长的文章,所以,我也学着老师的样子,写上一些短点的东西。
这里面,我肯定是有虚构的成分。毕竟我不是亲身经历。不像老师那样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亲身经历的东西写起来,就有了感情在里面,文章读起来就感人肺腑了。而我的东西,让人看起来有些虚。
这种虚,有这么几个方面。
其一是,虚在没有真实的生活体验。听说和亲身的体验是有区别的。一个叙事的成立就在一自己生活的踏实。这种叙事伦理是有知性确立的。
其二是,写这方面的东西,是需要查一些打资料的。我的虚就在于没有去查那些成为了历史的资料。所以,写起来,就有些底气不足了。而且,这样的东西,很可能会成为敏感的东西。在我看来,在我这里还是虚点好了。
其三是,虚在技法不够娴熟。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问题。也许,我的智商只能到此为止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写长篇文章的。我就是一个了。
不过,我值得欣慰的是有老师在前面给我带路,我可以邯郸学步。至于学的怎么样,只能考造化了吧。
这是我要写的《乡村轶事之一:胡铁之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