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往事（之一）

网络飞鼠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八三年的那个秋季。
     这一天，天上还下着雨，凉风瑟瑟。他站在刑车上，头的后脑勺上剃了一个圆圆的印记。胸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用黑字写着他的名字，然后是在名字上打了一个大红的叉叉，这表明是要押赴刑场死刑犯。
     没想到我在几年后会以这样的方式见他的面。
     我站在车子的一旁，抬头看着我这个从小就是朋友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我觉得心里堵得慌，很想和他说上几句话，可是我看到站在他身旁的那些警察和当兵的，那种威严的脸，让我又心里发憷。
     我想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点点的微笑，好向他告别。
     他显然也看到了我，他的脸是那么的苍白。他的眼睛，在我看来是浑浊的，此刻，他还真的向我笑了笑。嘴角动了动，我感觉是他的嘴里有东西。我想象中，他是在向我告别，只不过说不出来罢了。
     这个秋天的下雨，已经不再是我平时感觉到的那种缠绵了，细细的雨丝打湿了我的头发，也在他的脸上慢慢的往下流，我不知道那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微微的向我点点头，随后，眼睛移开我向着远处的方向看去。

     几年前，我考上了大学，我的这位朋友去送我。
     那时，他已经草就辍学了。在混社会，而且，在我看来，他混的还不错。那时候，在这个县里还很少贱到摩托车，可他已经，听说是走私来的250摩托车，那个牛-逼，让我很是羡慕。手下的几个小兄弟和他一样的都剃着一个光头。整天的身上别着一把半尺长的刀。
     那天，我是晚上的车票。
     准备好了东西，母亲告诉我，到了学校一定要好好的学习，不能过早的谈恋爱。好像这一点在我母亲看来是很重要的问题，一定要给我交代一下不可的。
     妈，你别唠叨了。我到了学校是学习去的，至于谈恋爱，那是以后的事情。你放心吧。
     我正和母亲说着话，一阵轰鸣声在我家的门前嘎然停了下来。母亲向外看看，见是黑老鸡，有些不安的对我说，黑老鸡怎么也来送你？母亲小声的对我说，你可不能学他，你看他的样子，就像是解放前的土-匪。
     我有些不耐烦。
     出了门，我就看到离他不远的地方，也同样的有十来个开着车子的光头在等着。
     黑老鸡对我说，我没让他们来，他们和你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说完，黑老鸡笑了起来。你小子真的出息了。真他-妈的给我这哥们争气。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打十元的票子递给我。这算我送你的礼物，我这当哥的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就是他妈有钱。收下。我坐着他的摩托车一路的狂奔，风嗖嗖的在我的耳边刮过。
    小县城的路灯是昏暗的。

     县城的火车站人流稀稀拉拉的。好像为了显示他的威风，他的车子在进站的门前猛地一下站定，然后他猛地哄着油门，发动机发出很大的声响。我分明看到一些人纷纷的让开，在一旁看着这一场景。
     他身后的安群光头兄弟也下了车。大哥，我们一起进站松松你这个兄弟。
     滚，你们看你们那副熊样子，能配的上去送？站远点。这是我兄弟。
     走到了站门口，黑老鸡向旁边望了望。这时候，从旁边的小卖铺里走出了几个女孩。其中有一个直径的走到了黑老鸡的身旁。
     黑哥，这就是你的那个兄弟？说完递给我一包瓜子。
     这个女孩长得白皙，两个眼睛大大的。很妩媚的看着我。我接过瓜子，凑到黑老鸡的耳旁悄悄的问，这是？黑老鸡笑了。看我，还没有给你介绍呢。这是我的，怎么说呢？按照现在很流行的话说，就是马子。
     我笑着说，我应该叫嫂子。
     嫂子个屁。还不定以后是谁呢。哎，你看这几个哪个能给你做马子？你拿去。
     那几个女孩显然对我的这个朋友的话不高兴。
     黑哥，你怎么说我们呢？好像我们女孩都是物件。
     你们他-妈的认为你们谁牙？操，滚一边去。以后在我这个兄弟面前说话文明点，他可是大学生。

【待续中-----】

下一季度

也有过送刑场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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