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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战俘1945》长篇连载,以淮滨抗日战士为原型之一的二战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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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1 22:33: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自: 河南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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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泊的放牛娃,用弹弓火烧鬼子运粮船。
别人躲抓壮丁,他却带领小伙伴主动去当兵,杀敌卫国。
弹尽粮绝之下,被俘运往日本,与盟国战俘一道,走上一条血泪路

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
献给二战那些被日军残忍屠杀的同胞!
献给那些被日军奴役、虐待破坏、残忍屠杀的盟军战俘劳工们!
向那些从日军毒手里残留着生命现在还健在的全世界盟军战俘们致敬!
向小说人物原型之一三空桥抗日老兵刘洪忠老人致敬!
向您讲述一段少有人知的二战战俘故事!



第一章 日本浴场

1945年8月。
日本一个叫上松的地方。
一位青年,一身破旧的中国军服,手握一把三八大盖步枪,巡逻在上松町的大街上,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经过盟国战俘激战一天攻下大半个的上松町,广播里忽然传来了日本天皇投降的声音。
接着他看到那些还在一隅顽抗的日本兵,放下枪,举起手,“私たち降伏!私たち降伏!”垂头丧气地做了盟军战俘的俘虏。
接着他看到从他面前经过平时高傲异常的上松市民,此刻竟然满脸含笑,对着他恭敬地鞠躬点头“閣下がいい!”缓缓而过。
就连那些身穿和服身材窈窕的日本姑娘们,也对他们投来一束束敬畏的目光。
接着他和一些战俘长官被町长石原正二邀请“諸君の家に食事に来てください!”,走到了町长的家里,成了座上客,在以前高傲蛮横的石原町长一家人的笑脸陪伴下,进行了一顿又一顿的饱腹大餐。
接着他被美国战俘长官史密斯将军拉着,走进了一家日本浴场。
“刘少林先生,”史密斯耸着他那高挺的鼻子,但在刘少林的面前却带着十分尊重的微笑,“恩人,要不是你给我刀伤药,我早就死亡了。走,咱们去洗澡。为了表示我的心情,你们的长官李淮山和谢洪鼎将军我都没有邀请,他们可能到另一浴场了。”
“哦,他们也去浴场了?”刘少林傻笑着,手伸进胸口一搓就是一条灰岭子,都一年多没洗澡了,在没有了难受要命的饿欲的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洗一次澡。
他们来到一家看似上松町最大的浴场前,刚走入浴场的大门,立即上来几位日本男侍,躬身接过史密斯的外套和刘少林的三八大盖。
但是,当他们走到浴室,刘少林却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迷蒙的雾气中,竟然站着一排日本姑娘,而且她们穿着暴露——上身穿着西洋纹胸,下身穿着西式超短裙,大半个身子百分之九十都露在空气里。
史密斯将军走在前面,马上过来两位异常美丽的日本姑娘,把他迎到浴缸前,帮着脱去史密斯将军穿了数年的脏兮兮的美国上尉军装,哇噻,刘少林赶忙闭上了眼睛,她们竟然把史密斯将军脱个精光,而史密斯将军并不害羞,而是大大方方地看了看两位美女,弯身爬进了浴缸里。
史密斯将军把自己埋在浴缸足有半分钟,然后钻出水面,两位日本姑娘说着“将軍は、私たちを洗う!”连忙上前帮他揉搓起来。
五分钟搓完了上身,两位姑娘说着“将軍、最後に小さいベッドは私たちに再び入念に洗って一度、今将軍は立ち上がってください!”,然后史密斯将军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史密斯高大的身体大半个露在浴缸上面,刘少林都看不下去了,史密斯的那个那个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晃悠着,而史密斯将军并不脸红,也不害羞,那两位日本姑娘们也若无其事地给他搓着后背、前腹、臀部、大腿,甚至连那个那个地方……
史密斯将军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
刘少林还在愣着的时候,又上来两位日本姑娘。
“長官は、私たちが今助けて服を脱ぐ!”
“你们说什么?”刘少林虽然被俘日本一年半的时间,但他只能听懂一些极其简单的日语。
“兄弟,”史密斯站在浴缸里忽然睁开了眼睛,有些无何奈何地坏笑着,用着并不流利的汉语说道,“你站好就行了,她们要帮你脱衣服洗澡!”
“美女たちが、彼は私の兄弟、きっときれいに洗っていくつか!”史密斯将军忽然转脸对着刘少林身后的两位日本姑娘笑道,“この若者はとても恥ずかしくて、童貞だね!”
“はい!”然后是满室的日本姑娘们的哄笑。
当然,刘少林并听不懂史密斯将军说的同样是蹩脚的日语。他感觉两位日本姑娘开始脱他的上衣,然后是他的裤子,接着是他的裤头。
刘少林的身体都在发抖,在裤头脱掉的那一刻,他连忙伸出双手,护住他的裆部。
还不待身旁的两位日本姑娘帮忙,他便身手敏捷地跳入了史密斯将军旁边的一个浴缸里,然后一缩身躲在了水下。
羞死人了,真是羞死了。刘少林从来没有在女人的面前暴露过,甚至他和女孩子说话,还算俊俏的脸蛋上都会出现两片红晕。现在他居然这样地在这么多的日本姑娘们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刘少林的水性再好,两分钟后他还是钻出了水面。但马上,浴缸旁伸进的四张小巧的手,便在他的身上开始轻柔地揉搓拿捏起来。
在那四张纤手刚一接触他的肌肤的时候,他的身体又颤抖了一次,异性的第一次接触,难道就是那么触电般的感觉吗?
不过,这一切,又引起两位姑娘一阵甜甜的笑声。
刘少林满脸的通红,但为了掩饰害羞,他不像史密斯将军舒服地闭上眼睛,而是躲藏般地闭上眼睛。不过,闭上眼睛,那四张纤手在他全身的揉搓,同样地给他带来腾云驾雾般的神仙感觉。
一个小时后,刘少林脸上的害羞红润少了些。
一天后,刘少林脸上的害羞红几乎没有了。
三天后,刘少林已经能够和史密斯将军一样,闭目享受着日本姑娘们的拿捏揉搓了。
而三天后,刘少林看到越来越多的盟军战俘(当然现在应当改称盟军将士),包括中美英法奥加印荷新菲朝的将士前来洗澡了。
三天后,刘少林正在享受新一天的洗浴的时候,他发现很多洗好澡的将士们,在浴室靠里侧的一个小门前排起了队伍。
他们排队,他们排队干什么?
突然,他发现他的长官,国民革命军上尉连长谢洪鼎也在队伍中。谢洪鼎是他的长官,他也发现了刘少林,他看了看史密斯将军和刘少林,脸上露出一种不知是害羞还是不好意思还是躲藏的笑。
而史密斯将军躺在浴缸里,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史密斯将军爬出浴缸,竟然也有去排队的打算。
不过,他在旁边桌子上日本姑娘帮他洗得干干净净但还是有些破旧的美国上尉军装内,掏出一叠钞票,然后来到刘少林的跟前。
那显然是一叠日元。
“他们都去排队了。”史密斯将军笑呵呵地说道。
“他们排队干什么?”刘少林还是不明白,这么多的将士,洗完澡裹着浴巾在一个小门前排队,真是莫明其妙。
“嘿嘿,你真是太老实了。”史密斯将军拍着刘少林的肩膀,然后把那叠日元塞到刘少林的手里,“这是石原町长分给我们的,每个人都有份,你们谢长官前天让我转交给你,我倒差点把这事忘了,呶,这是你那份。你如果喜欢这里的不管哪位姑娘,可以带她到里边的房间。”
“到里边的房间干什么?”刘少林有些不解,你说带一个日本姑娘到里边的房间,难道还是去洗澡,在外室洗澡不行么?
“兄弟,我真佩服你的正人君子!”史密斯将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带一个日本姑娘,到里面单独的房间,门一关,孤男寡女的,你说要干什么?”史密斯坏笑着,可能怕刘少林还不明白,左手伸出拇指食指,右手伸出单独一根食指,比划了一下。
刘少林的脸腾地红了,不过他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
“当然,”史密斯将军开始耐心地解释,“我们不能像法西斯日军侵略亚洲人民一样地强奸杀人放火,我们正义的盟国是文明人,君子,我们用这个,”史密斯指了指浴缸边上刘少林的那份日元,“在她们同意的情况下用它来交换!我们是经过她们自愿同意的而且是付费的!放心,不是强奸!”
“这……”刘少林有些支吾起来。二十一岁的他,毕竟没有这般经历。但看到谢洪鼎和一些战友都排在队列之中,他也开始点燃了一些萌动的火星。毕竟他也是个男人。
“记住,”史密斯将军指着小门里边一个专门收钱的日本招待说,“你进去一次给他十五日元,然后他发给你一个套套。你可以挑选你喜欢的!”
史密斯将军说罢,开始向队列走去。不过刘少林还在浴缸里迟疑着。他感觉这种事情来得是那么地突然,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为着饥饿和生存而斗争着,和顽固的日军在上松町的街道战斗着,而现在却有着这般的待遇。
他只好从浴缸里钻了出来,不过用浴巾把自己的屁股裹得紧紧的,手里拿起浴缸边上的那叠日元,排在了史密斯将军的后面。
他又开始脸红了起来,毕竟这种行为在老家来说,不是那么正大光明的。但是,看到他的长官谢红鼎和那么多的战友都在排队,他似乎开始心安理得起来。
终于,轮到史密斯将军和刘少林进小门,那位日本男招待向他伸出了手。他按着史密斯将军说的,付给十五日元,剩下的日元插进他的浴巾里,然后跟着史密斯将军向里面走去。
小门的后面还有数个小房间,每个房间的窗口都亮着粉红色的灯光。史密斯将军随便地走入一间房内,然后拉上了房门。
刘少林轻手轻脚地走向另一个房间,但他刚进入,马上被面前的姑娘惊愣了。
“和子?”
“少林君?”那位美丽的姑娘穿着西式超短裙,两手还在背后扣着西式的还没俩巴掌大的纹胸,一脸的惊讶,“是您?”
“是我!”刘少林一脸怒气地说道。但是他忽然转身,拉开门抬起脚步就要离去。虽然她美如天仙楚楚动人,一身的光滑和细腻是那么地撩煞人魂,但是在刘少林突变的情绪中,咬牙切齿之下,恨恨地想着,天下就是没女人,老子也不要你。
“少林君,要我吧,我什么都会的!少林君,頼む、行かないでほしい!頼む、行かないでほしい!”
但是刘少林还是果断地甩门而去。
他到了最远处的一个房间,走进了房门,让他更加惊讶道:
“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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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月笛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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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1 08:27:2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河南商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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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8 11:01:3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河南新乡
请问您们是正规的工作室吗?冒昧地问一下,呵呵。《战俘1945》全书二十二万多字,底稿已经写完,在创世中文网发到七十二章,在老家老白的这个论坛将一步步全部发完。我以前有两本书被北方文艺出版拿了电子版本,收益还可,但弄得我不能谈出版的事。您们如果也是电子版的就算了。要知道再下每天的工资也不止三百块,写只是业余玩玩,离靠这个谋生还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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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8 10:12:2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河南
27小说工作室欢迎来稿 投稿邮箱664120459@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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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5 13:55:2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河南信阳

第五十二章 大搜捕


刘少林快速地跑回一号棚屋,然后不敢迟疑钻回床板下的地道。为了隐蔽,他甚至拉上那块上面放满泥土的盖板。
他躲在盖板的下面,并没有往地道的深处逃去,而是横跨潜伏在盖板下面的直井中。他不知道有没有引起鬼子的注意,但万事小心为是。
让他担心是,地面上的嘈杂之声已经响起,甚至有人胡乱地开了几枪。难道他真的被鬼子发现?而看守食堂的鬼子随着黄玉材他们往山下挖掘防空洞的工地送糠去了,留在战俘营的鬼子只有夜班的人,还在呼呼地睡觉。要么是木村和野田和子发现了他?肯定不会是福田和子。如果她回报他,她当时就可以叫喊,马上引来日本兵把他抓捕。
接着他听到了松井的叫声:“ばかやろう!全部给我仔细地搜查,里里外外一点不留地把人搜出来!
接着他听到一些日本士兵开始往前奔跑开始到第二战俘大队的棚屋搜查。而更多的日本兵,则在不停地揭着床板翻看下面有没有藏人。
而刘少林的的冷汗也迅速地出满了额头。他担心战俘的床下的一些新土会被鬼子看出蛛丝马迹,怀疑地道的事情,进而打破盟国战俘的计划。他更担心鬼子看出他现在头顶上的木板痕迹。虽然他和周斌他们把木板上放泥土和周围伪装得很像,只要拉上,很难被发现。但是只要借着亮光仔细看过,还是能发现地道入口的痕迹。
刘少林大气都不敢出,他在自责,其实他今天就是饿死,也不该上去,弄得松井开始对战俘营大搜捕。
“扑,当!”
有鬼子翻床板已经翻到他的头顶上方。刘少林的心怦怦地跳着,手里紧紧握着那把锅铲。就是被发现,他也要拼上性命与鬼子来个肉搏。之所谓干掉一个够本干掉一双赚一个。在这种随时都面临着死亡的恶劣环境下,人命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死又何惜?
他甚至感觉到地面上的震动,木板上的灰土落下,更可怕的是,那个翻动床板的鬼子兵,突然停止了翻动,静止了。难道他看到了入口痕迹不成?
刘少林的心跳更加快速,他已经把锅铲抡起,只要那鬼子发现地道口伸头进来,他就上去一锅铲,让他脑袋开花。
但是,那静止只是稍稍地停留了一会儿,似乎那鬼子并没发现什么,而是向前继续地翻动着床板。
刘少林终于喘了口粗气。
他想着这鬼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们的老窝,来自世界十二国的战俘,会用他们的泥土,跟他们玩着地道游戏。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就听到一些鬼子在叽哩哇啦回报,刘少林虽然听不懂鬼子说什么,那肯定就是找不到。因为要找的人在地下,在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隐藏着,而且就在安闲地听着他们的讲话。
但是他却忽然惊奇地听到两个和子的声音。松井肯定在当面调查,他大声地向福田和子训话。而福田和子一直说着一句话“見たこともない!見たこともない!”
他甚至听到松井像条狗一样咆哮,还似乎打了福田和子有耳光,那“啪”的一声很响,隔着床板和盖板都听得一清二楚。
福田和子,你受苦了。
不过刘少林的心却马上安了下来。福田和子毕竟是一个日本姑娘,而且她并没有犯错,又是福田中队长的亲妹妹。松井不会拿她进一步怎么样的。
而事情就像刘少林想到的一样,松井接着便带着人走出了一号棚屋,那杂沓的脚步,再次震下一团灰土,掉进了刘少林的眼睛。
……
……
经过一场不小的地震之后,刘少林终于从直井上摔下,在地上舒服地闭上眼睛,待心跳和缓之后,开始点燃蜡烛拿起锅铲,向着地道的尽头而去。
只是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有些着急起来,他要快速地把通往山上的地道打通,那是一片灌木山林,他不说爬出去打个野兔捉个小鸟什么的,就是站在树上透透风,也不至于在地道里这么憋闷。
他还是把蜡烛插放在地道尽头一块泥土突起上,看着前面以挖掘的方向正要动铲,但泥壁上方一根灰白色的树根吸引住他的目光。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噜起来,他在食堂的锅台边只拣到一点米糠,也只算夹个牙缝而已。他动了动喉咙,饥饿本能地促使他用锅铲飞快地挖了一段树根,看了看并不知道是杉树根、樱花树根还是什么灌木根。
反正他听李淮山向他解释树过,只要是树根,有水分,不管甘甜还是苦涩,嚼一下就会有营养入肚。
他用衣服擦去树根上的泥土,然后把它塞到嘴里。
好不是滋味,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侵蚀着舌头,他想把它吐出,但还是忍了,用了牛九二虎之力咬下树皮,嚼了好久才咽下肚子。
至于中间白色的根茎,他也把它咬扁,使劲吸着里面的水分。
要知道,他将近一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不但饥饿难耐,而且干渴异常。
……
……
不知何时,从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这着实把刘少林吓个不轻。他一直都在认真挖洞,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后来了人。
接着,那人点燃蜡烛,露出一张笑嘻嘻的面孔。竟然是阿莫斯。
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位战俘长官,谢洪鼎李淮山亲密和蔼的笑容,史密斯戴维斯对他翘起的拇指,都让他非常激动。
“明天开始,阿莫斯少尉将在这里陪你,你们地下人员将增加到两人。”史密斯拍着他的肩膀。
“少林,休息吧,白天发生了什么?鬼子竟然把两座棚屋的床板都翻了个遍。”谢洪鼎看着他。
“没什么,”刘少林惭愧地摇了摇头,“中午我实在太饿,看四下无人,就上去想到食堂找些吃的,没想到可能被什么人发现,就引来鬼子大搜捕。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到我。”
“安全就好。”李淮山有些无奈,“你在下面的确辛苦了,我明天就安排黄玉材在给后面岗楼的鬼子送饭时,在中门丢两份糠给你和阿莫斯,你一定小心,不能再暴露。不然又会一场血雨腥风的大地震。”
“那就谢谢李连长了。”刘少林看着李淮山,感觉他真没有连长的架子。
“可以停工休息了,”李淮山也极其欣赏地看着他。
“连座,连长。”刘少林看着谢洪鼎与李淮山,然后再看史密斯戴维斯,“我有个想法,能不能在一号战俘营棚屋的最前面一间,挖个地道,直通食堂的下面。当然食堂不能有出口,但可以做一个像管子一样细的通道,一旦食堂有面粉一类的细粮,我们也可以弄些给伤病员补养。”
刘少林本来说到这里就可以把自己想挖另一条通道的事情说出来了。但他现在又有了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把一些严重伤病的战俘转移到地下,经过经心调理,存活的可能就会大大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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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看到一个身影


刘少林转身的哆嗦,倒不是因为来了凶残的日军监工挥着皮鞭和刺刀,也不是因为松井野田福田那凶神恶煞般狰狞面容,亦不是野田和子那鄙视的目光。
它是一位身穿洁白护士服、身材苗条、脸蛋儿美丽、水汪汪大眼睛优美眨动、不论任何场合都面带甜甜笑意的福田和子。
只是她现在看到这位一身中国军服破烂不堪、个头高挑却头发凌乱、赤脚,脸不知多久没有洗过却在灰垢下还是透出几丝帅气,而又瘦骨嶙峋明显营养不良的中国小伙子,不上工,却跑进食堂,偷偷急急地捡着锅台边的米糠的刘少林,有些惊诧。
“少林,是你?”和子疑惑地看着他。
刘少林真的吓坏了,他不但面对一个日本人对他的发现,他同时要面对一个对他看法不错的日本姑娘脸上的疑惑。她是否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小偷,一个人留下来在战俘营有什么目的。只要她说出任何一个原因,哪怕是她惊叫着引来日军监工,他今天都跑不掉杀身之祸。
“和……子……”刘少林越说越口吃起来,“我……太……太饿。”
刘少林说着还不忘把手里抓的另一点米糠放进嘴里,然后近乎贪婪地嚼着,似乎已经不在乎他在女孩心中对他的还算不错的印象。
良久,他咽下了米糠,但因为咽时太干涩而憋得脖子脸通红。直至他感觉顺畅,才笑了笑。
“对不起,和子,实在太饿。”
“那你为什么没有上工?”和子静静地看着他。
刘少林倒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他是一个不善于编造故事的人,但他绝对不会说他是留下来进行一个盟国战俘的地道计划。就是和子把他拉到松井的跟前,面对皮鞭刺刀和死亡,他还是守口如瓶。
“反正……”刘少林无奈地摇头,“你也看到我了,我跑也跑不掉。”
“我不会管你干什么,”和子有些不安地看着四周,“万一被发现,你想想后果吗?”
刘少林连忙抬起头,他惊讶于和子不是急于喊人,而是谈于他的安危。她难道不会暴露他,而去得到松井的奖赏?
“快跑吧,少林,躲起来,他们下山的人马上就要上来了,还有岗楼里睡着不少夜班睡觉的人,而且木村医生和野田和子也在这……”
刘少林越听越怕起来,既然和子没有暴露他的意思,而战俘营还有那么多日本人,他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也就是说,和子现在可以放他走,让他躲起来。
刘少林看看空空如也的食堂,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他现在只有快速地跑回棚屋,然后藏在床板下,钻入地道才能安全。
他向和子感谢地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奔跑。
不过他就将出门之时,又急忙停步转身。
“和子姑娘,帮人帮到底吧,我们现在急需百宝丹,您能否……?”
和子心说还有这样不怕死的人,现在不但不逃还转身向她要药。从中国抢来的百宝丹的确还有一些,但那是紧俏药品,日本士兵也要用。而且上次她拿了些木村到现在还在问她药品的去处。而面前这个中国小伙子,竟然又厚着脸要她药品。而且,就是药品拿到,她又如何交给他。
她只在医务室,没有松井的命令她不能前去战俘营的棚屋。
“和子姑娘,能弄到百宝丹吗?就是我们中国云南产的白药?”
“我可以再拿两瓶,”和子有些为难地说,“但我怎么交给你?”
“食堂方便吗?交给一个叫黄玉材的中国人就可以了。”
刘少林说罢不敢再次停留,他轻抬脚步,猫着身,飞一样狂奔向一号棚屋。
和子看着这个远去的中国小伙子的背影,美丽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她走出食堂的大门,然后走向医务室,在路过医务室的窗户时,她吃惊地发现,野田和子正从里门中走向外屋。
福田和子有些慌神,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广场上,让她担心的是,那个小伙子就差几步就要跑回一号棚屋。而没想到她这个轻轻的举动,竟然引来野田和子的警觉,她惊诧福田和子怎么在外面?她是很少走出医务室的,没有命令不出医务室是木村医生的命令。而且福田和子在看广场上的一个方向,那里有什么情况吗?
野田和子也向那个方向看去,让她惊诧的是,她看到一个人影,急速地跑进了一号棚屋的大门,但她再次细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影不见了。
“和子,你在外面干什么?”
“没……没有……”福田和子有些惊慌地说道。
“和子,我看到了一个人跑进了一号棚屋,你难道没有看到吗?”野田和子紧紧地盯着福田和子。
福田和子有些更加慌张,她摇着头,急忙走了几步从正门进入医务室。
“我刚刚到食堂看了一下,以为有人在那里,但是看后却没有什么发现。”福田和子有些镇定下来。
“但我的确看到一个人跑向一号棚屋。”野田和子有些坚定地说。
“那我无可奉告,反正我没有任何发现。”福田和子说罢,不再理睬野田和子,她走进里面的房间,开始给几个日军伤兵调配木村医生开出的吊点滴的药品。
“木村医生!”野田和子对福田和子的举动有些恼怒,她大声地叫喊着跑到里屋的另一个小门前,那是木村的休息房间,“木村医生,去通知松井大队长吧,我刚刚看到有人跑进一号棚屋,看样子好像是一个战俘。福田和子有很大怀疑,但她死不承认……”
“你看到有人?”木村急速地走了出来,但他走到福田和子的面前,有些认真地说道:“你没看到吗?”
“木村君,”福田和子礼貌地回答,“我真的没看到。”
“那么上次几瓶百宝丹,到底怎么回事?”木村静静地盯着福田和子。
“我说过,我拿回去给家人用了。这有什么不行吗?我哥哥还是福田石根中队长呢。”福田和子冷冷地说道。
“和子……”木村更加认真,把语气调解得有些婉转说道,“我知道你的心很好,同情病人是医生护士的职责。虽然战俘和帝国军人来到这里都为病人,但帝国的军人才更为重要。并且现在我们的药品也不是很多……”
“我看福田和子就说不清楚,木村医生,应当把她从这里开除掉。”野田和子冷冷地说道。
“我没这个权力,”木村医生摇着头,“作为一名护士,治病救人,也许和子的作法是对的,但身为帝国军人,我还是要把这件事马上报告松井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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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黑夜侦察


漆黑的棚屋,没有了日军监工的催促打骂之声,没有了战俘们的哀痛之音,没有灯光,异常地安静。
刘少林慢慢地掀开床板,小心地钻了出来。从现在这个时刻,他将以一名死亡战俘的灵魂,悄悄地在战俘营行动。
两座战俘棚屋中间的日军岗哨,也随着战俘的下山挖防空洞而撤离跟随。周围六座岗楼里的日军,白班下山,夜班倒在岗楼下的房间休息。
刘少林猫着腰,悄悄地来到棚屋的第一个窗户前,在战俘营门楼灯光照射下,广场已无雪迹,显得异常地安静。广场那处角落里的一堆未曾烧尽的战俘尸灰,竟然还有着一缕缕的青烟升起,若有若无的烧糊的尸肉气息,让刘少林差点打出喷嚏。
他尽量使自己安静,连呼吸也显得格外小心。他看到医务室并没有灯光,而紧挨着的食堂却灯火通明。
从窗户中可以看到,一些人正在食堂中忙碌着,可能其中就有黄玉材的身影。而一些背着枪上着刺刀的日军监工,也在食堂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一声咒骂之声。
如果弄医药和食物,那么广场就是必经之路,他只要从广场上向食堂的方向奔去,那么极有可能两个岗楼一个门楼以及食堂留下的鬼子兵都可能发现他的行踪。
刘少林有些埋怨谢洪鼎与李淮山交给他的任务,这看似有些简单的任务,又如何地去完成?
苦闷了良久,刘少林忽然有了个想法,假如把地道从一号工棚,通过广场地下,挖到食堂下面,开个口,食堂里的战俘作内应,把一些食物直接丢进洞内,那岂不是很安全很美妙的事情?
高兴了一阵子,但刘少林忽然又摇了摇头,万一,这小鬼子要是发现了食堂下有地道,顺藤摸瓜,直接揪出战俘营所有的长官来,让整个计划不但泡汤,而且也给盟车战俘带来灭顶之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刘少林有些垂头丧气。
他现在最急迫地是,在一号棚屋里找个观察广场、 门楼、医务室、食堂动静的安全地点。时刻能看着鬼子行动,而鬼子却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天越来越亮,棚屋里的黑暗也变得昏白起来。
刘少林忽然发现一个地方,就是棚屋第一间靠门处的位置,他欣喜地掀开床板,钻了下去。
盖好床板,趴在泥土上,虽然很凉很冰人,但他还是被更意外的发现所高兴。
因为在这个床下面潜伏,隔着透风的木板墙,可以看到很多的地方。两座战俘营棚屋间的走道、整座广场、两座岗楼、一座门楼、医务室与食堂,尽在眼底。
如果把地道口设在这里,而不与其它主要地道联通,那么是否,鬼子就是发现了食堂与一号战俘营间的密道,他们也不会找到整个战俘营的密道入口?
刘少林心想,今晚他一定把这个想法,说给连座和李淮山听,只要他们觉得可行,那么计划马上开始。
刘少林转过头,观察着能不能通过床板下的空间,直接爬到穹屋的入口处。
虽然床板下一些木头挡住去路,但经过一些空隙和一翻艰难的爬行,他还是爬回了穹屋的入口处。
鬼子就是疯了也不会发现,就是他们自己建造的棚屋,关押战俘劳工的地方,尽然还有战俘不在他们的管束之下,在秘密进行着一个计划。
刘少林抓着那把锅铲,点燃仅有的一只蜡烛,他想他现在要挖掘通往山上的地道了。
他举着蜡烛,顺着战友们挖的通道往前走着。地道虽然挖得很不规范,一段宽一段窄一段高一段矮,时而弯身时而直身,但能轻松通过人,已经是很不错的工程了。
不过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的活物,入冬以来,蛇、蚯蚓甚至老鼠都是稀罕中的宝物。
也难怪,现在的饥饿长久普遍的情况下,任何会移动的都可能是战俘的食物。刘少林的老家是没有吃老鼠的习惯,但现在,他最盼望的,还是能抓到一只老鼠,让他的饥饿缓解一下。
终于,前面无路可走,一面土墙上到处留着没完工的挖掘痕迹,刘少林估计着距离,这里应当已经挖出一号屋棚和二号屋棚的范围,应当快到铁丝网墙的下面。如果这样挖下去,再向山上挖个一公里,那么他们遇事安全逃走的希望就很大。
刘少林把蜡烛插在洞壁的一处突起上,他看着面前要挖土的范围,然后吹灭蜡烛,开始挥起锅铲一下一下摸索着轻轻地挖掘起来。他手中就这一根蜡烛,用完就没了。最近战俘长官开会,也时常人员聚集后就吹灭蜡烛。
他不敢太过用力,害怕弄出声响惊动地面上的日本人。他不停在黑暗中挖掘,虽然很累很枯燥,但有着通往外面的生的希望,那动力也自然的产生。
在挖了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划根火柴,看看挖掘的情况,然后决定接下来要挖方向。
……
……
地道里很黑暗,在地道的尽头不停地传来细小的窸窣声音,一位个头高挑却饥瘦不堪的小伙子,在不停地挥动一把锅铲,虽然地道内温度很低,偶尔有一团亮光闪过,小伙子还算白皙秀气的脸上却挂满着汗珠。
终于,他停了下来,尽量控制自己不会喘出太大的粗气。他的肚子骨碌碌地叫个不停,他只得点燃蜡烛,然后向空屋走去。
他趴在床下,隔着木板墙的缝隙,看着外面太阳已经偏西。到哪儿弄吃的?他饿得头有些发晕,因为流汗太多,他感觉干渴无比。
他慢慢地爬到最南边那个可以侦察广场的床下,广场还是那般静悄,岗楼里的日军还在睡着,医务室和食堂也没有动静。黄玉材他们肯定下山送糠去了。
能不能趁着这个时候,他悄悄地跑到食堂,抓一把糠吃?
刘少林有时候胆大起来,不会多想就会实施起来。不知哪来的勇气,他真的钻出木板床,再次察看一翻,终于他跑向食堂。
他知道这个举动很鲁莽很危险,有可能马上会引起鬼子的注意,那时就是他的死亡之期。但饥饿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似的,他已经顾不了许多,竟然出奇地安全跑入食堂。
食堂里空荡荡的,战俘和日军监工都下山去了,他三步两步来到锅前,而看似不堪入目的两口铁锅里,竟然空空如也。只是锅台边沿散落着一些零星米糠。
以前食堂的角落有个垛糠的仓库,但是那里现在什么也没有,鬼子一定加强了仓库管理,把仓库里的米糠换在了里面小食堂有鬼子专门看守的地方。
看来白跑一趟了。刘少林感觉自己有些走不动路,不过他还是飞快地再次来到锅台前,把锅台上的一些零星米糠,飞快地捡起,塞进了嘴里。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他的身后有个人站在那里,一身白衣,染得昏暗中的食堂这片空气都有些明亮。
他慌张地转身,呆呆地愣在那里,浑身竟然哆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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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最新计划


夜晚收工的时候,刘少林心情沉重,回到战俘营他都忘记与黄玉材打招呼,他机械地从黄玉材面前的铁桶里抓了把米糠,而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广场的那个角落。
在鬼子岗楼探照灯的扫照下,那个黑乎乎的尸灰堆,里面还在冒着一股股细小的黑烟,刘少林估计,可能最下面的战俘尸体,根本就没烧透,因为谢洪鼎之前就说过鬼子的柴油太少,烧尸根本不够。
但是不够又能如何?风刮日晒一阶段,松井还是让战俘把剩余尸骨铲到山窝随便挖个坑埋掉。
到底是谁的尸骨,到底谁是谁,到底多少人,到底埋在哪里?过了多少年后,人们就淡忘了曾经发生过的悲剧,也或者很多人都不记得,这种事情是否真正地发生过。
而可悲的是,那一个又一个盟国抗日英魂,在付出那么多的鲜血汗水痛苦生命,最终可能被侵略和反侵略者连个记录的痕迹都无。
刘少林返回了棚屋,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手里的一把米糠。
现在不再想着这种近似于纯米糠好不好吃,新情况又来到每个战俘的跟前。因为排便更加艰难,就是下手抠,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而鬼子给的每人每次五分钟的排便时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而为了不被日军监工活活打死,有谁胆敢把排便时间超出五分钟之外。为了保命,很多战俘的屁股顾不得擦,就那样急忙地提上,然后在日军监工的喝骂声中去扛石头。
裆里屁沟上有丝丝屎迹,那又如何?干净与避免死亡,战俘们往往选择后者。自从大家进了这个战俘营的十多月时间,有谁能有衣服换?有谁能洗一次清水澡?
大家的外表就那样地脏那么地破那样的落寞,还有就是右手食指永远的臭烘烘。
……
……
十二国战俘长官会议准时开始,刘少林周斌马三伟阿莫斯还是负责穹屋两边的警戒任务。而盟国战俘长官们开始紧张的会议进程。
“兄弟们,”谢洪鼎看着大家,“鬼子的凶残越来越明显,我们今天开会,来研究一下新形势下我们如何办?”
b29的到来证明,表明盟国已经有能力打到日本本土。我们对于现在的战场情况虽然不知道,但也能感觉出来,鬼子就要完蛋了,但这种时候,我们的处境更加地危险!”史密斯上尉分析着。
“现在鬼子已经明显让我们修建防空洞的速度加快,一旦防空洞修建完工后,鬼子会不会对我们下杀手?所以我提议,咱们地下挖掘要更加快速地进行,并且制定一下日军一旦下杀手我们的对策!”李淮山说道。
“日军一旦封锁战俘营,对我们如果实行炮轰、扫射、火烧,任何一种都不是我们能承受的。所以制定出逃对策,是一次会议两次会议或更多会议要研究的问题。”戴维斯说。
“有没有这种可能?一旦日军要对我们大屠杀时,我们不但在此反抗,而且夺取鬼子的枪支拉杆而起?”李淮山说道。
“攻取上松,然后就是大阪神户名古屋,然后与太平洋盟军一起,里应外合夺取东京!”布鲁克显得志向远大。
“这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史密斯说道,“刘少林!”
刘少林愣了一下,连忙说了声“到”,并且向穹屋内挤了挤。
“少林,”谢洪鼎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决定,从明天起,你将留下来,一直呆在密道中,看准时机,从鬼子那弄一些食品和药品,更重要的是,我们还会给你加派人手,挖通通往山上的通道,势在必行!”
立即,阿莫斯周斌马三伟以及一些国家战俘长官们都向他投来羡慕之光。因为留下来,他就可以时时刻刻不会直接面对鬼子,不会面对随时都会死亡的危险,同时不会风刮日晒扛石头……
但刘少林却不这么想,这个任务对于他来说太过艰巨。首先是他从此就是个死人了,而连座他们将怎么把这件事掩盖住,鬼子会不会发现?他整日躲在地道下,吃喝拉撒都是问题。而且他又如何在鬼子眼皮底下去完成任务?
李淮山似乎看出刘少林的担心。
“少林呀,地道生活的确不好,但也是一项任务。你的吃问题,我们将尽量让黄玉材给你解决,并且在黄玉材不方便的时候,我们就是每个人稍微多抓一粒糠,也不能让你少了你那份。至于你的方便问题,可以采取在地道一端挖坑填埋的办法。”
的确,李淮山不愧是地道战老士兵,就这么轻轻点播,一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
……
第二天刘少林不知道谢洪鼎李淮山他们,怎么把他一个大活人,隐藏而不被鬼子发现的。但是,在这种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死亡的情况下,有可能连鬼子也会糊里糊涂无心注意一个普通战俘的存在与否。
凌晨,鬼子吹响起床的哨声,刘少林便在黑暗中钻入周斌与马三伟的床板下方。
他不敢点燃蜡烛,地道里一片漆黑,一股股发霉的泥土气息有些冲鼻,他看着头顶上床板缝隙照射下来的光亮,有些留恋地面上的生活。
他左摸右摸,终于摸到战俘仅有的一把铁器——锅铲。它比普通家用的锅铲要大上一倍,挖土的速度也比一般的竹片又快上许多。
也许是所有的兄弟都下山挖防空洞的原因,床板上的棚屋里寂静异常,而电灯也被齐齐地关上,床板空隙的灯光立即消失了,洞下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刘少林有些心慌起来,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小时候村庄老人们对鬼怪的描述来。勾死鬼、吊死鬼、牛头马面黑阎王,甚至村庄里从洪河北岸阜阳来的评书先生的大鼓书西游记封神榜聊斋里的种种鬼妖,他听着听着就害怕起来。
虽然后来他长大,独自牵着一头牛走黑路都不怕,但此时的他,身体瘦弱,黑暗与静寂,如幽灵般骚扰着他的大脑。
他紧紧地抓着锅铲,只要那些东西胆敢从黑暗中走出来,他就上去一锅铲,让它脑袋开发真正去见阎王。
但刘少林很快从迷信中走出来,他想自己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何来怕鬼呢?再说,李淮山跟他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还问少林,你们村庄几百口人,谁个亲眼见过鬼?见过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刘少林笑了笑,按着现在的他来说,连命都不在乎何怕鬼来呢?
他估计着战俘营里大部分鬼子都下山了,有的只是岗楼里睡觉的夜班鬼子。有可能食堂还有几个鬼子在监视黄玉材他们做饭。
而医务室里木村医生也有可能在那里。野田和子更不用说。福田和子呢?
不知他有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在医药上帮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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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尸集成山


当谢洪鼎李淮山带领着第一大队战俘,把夜里被冻死的兄弟抬到广场的角落时,史密斯他们也一趟一趟地往外抬着尸体。
让刘少林心痛的是,两个大队抬出的尸体越集越多,最后堆得像小山一样。而两个大队还在不断地往外抬着。
终于,谢洪鼎史密斯带领两个大队还活着的战俘,静静地站在尸山的前面。
大家的心情异常地悲痛,所有的战俘的脸上,在白雪的映衬之下写满着悲伤。而刘少林看往岗楼上的日军监工们,却背着三八大盖步枪,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似乎对于那一大堆生命的死去不曾直视。
“我们第一大队总共一百五十三人。”谢洪鼎对史密斯悲愤地说。
“我们一百六十四人!”史密斯说罢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个温度,有吃有穿我们不会死这么多人。”李淮山痛苦地说。
史密斯没有说话,他把仇恨的目光望向了门楼,松井衣着整齐地站在上面,戴着雪白手套,握着战刀,目光冷冷地看着广场上的一切,眼角流露着一种无比的淡漠。
一些日本士兵拿来了柴油,他们把柴油泼在战俘的尸山上,却发现材油根本不够。然后松井指示把战俘营的所有柴油都搜集过来,哗啦哗啦一桶桶地倒在尸山上。
刘少林看着那些僵硬的兄弟们,他们来自世界十二国,不同衣着不同肤色却都静静地闭着眼睛,骨瘦如材,如睡着一般,躺在积雪上,人叠人人堆人,枝楞八叉,似乎连默默的述苦都无。
一个日本兵忽然划着了火柴。
熊熊的烈火霎时燃起,不一时一个巨大的火山形成,一股股黑烟,夹杂着油味与人尸烧糊的焦味,弥漫了整个上松山。
而站在最前面的战俘,马上感觉到一股特别的热量传来。刘少林的全身暖暖的,这个温暖,是弟兄们的身体细胞燃烧所传导的。如果早就有这些温暖,这堆弟兄,他们可能还是活生生的人,与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一起上山睡觉下山劳作。而这个温暖,本来可以是吃饱饭、穿棉衣就可做到。
可他们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他们一顿只吃一个糠团,现在还变成一把散糠;他们可以加厚棉衣,但他们却连鞋都无。
“砰砰!”
两声枪响,战俘再看门楼上的松井,他狞笑着,正看着他驳壳枪口上残存的一缕黑烟,然后慢慢地收回,向着战俘队前的野田和福田两个中队长一摆手:“通通地下山开工!”
野田福田带领着三百多名日军监工,立即挥着皮鞭枪托:“上工,通通上工!”
刘少林在挨了两鞭子的时候,才从悲痛中醒来,他跟着谢洪鼎的身后,慢慢地离开尸山火海,向着山下的防空洞工地走去。
脚下的积雪,很快被战俘踩化踩出一条泥路,从山上扯到山下,扯进防空洞的工地。而那种烧焦的人肉臭味,也随之慢慢飘落,越集越加浓重。
刘少林甚至在中午领取米糠的时候,那山上的黑烟还在冒着,似乎死去的兄弟们还在述说着久久不散的冤屈。
甚至下午的时候,刘少林抬头看着山上,那股浓重的黑烟还在缓缓地升起。而不远处的上松街道,一些日本市民遥看着山上的人肉烟火,纷纷捂住鼻子,流露出无比的厌恶。
忽然,从海那边,远远地飞来一架飞机,隆隆的轰鸣,马上带起上松的防空警报之声刺耳响起。它巨大的的羽翼展翅翱翔云间,似乎是被上松山那股夹杂着战俘尸肉味道的黑烟吸引。
“B29!”史密斯望着飞机高兴得不知所以。
“是B29!”谢洪鼎李淮山戴维斯库克等等战俘长官无不惊喜地在防空洞工地前昂起头观看。
所有的战俘都在看着B29的到来,脸上浮现着一天中悲痛突然转变出的喜悦。
而刘少林忽然发现,那些日军监工却脸色煞白,想躲想闪想打想骂却惊慌失措什么都没做出来。好久之后,他们才纷纷举起步枪机枪,似乎对着高高在上的B29进行射击,让他们所慌恐的飞行物如愿地落下。
但B29很快地从天空中划过,只留下一些被冲散的白云。
“さっさと仕事を!ばかやろう!さっさと仕事を!”
而回过神的日军监工,却挥起皮鞭枪托,恶狠狠地鞭砸催促战俘们干活。那种力度,比以往更猛更狠,似乎对于B29的愤怒,都裹在皮鞭中挥向手无寸铁骨瘦如材的十二国战俘们的身上。
“快地快地快地!”野田挥着皮鞭,接连在谢洪鼎李淮山刘少林的身上猛抽几鞭,“不快地就去死!”
直打得刘少林肩上的石头差点掉落在地上。但他还是咬着牙挺了过去,然后再次用着生命紧存的能量把步速加快。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谢洪鼎在一处距离鬼子监工稍远的地方对刘少林说,“小鬼子可能快要完蛋了。”
“我感觉盟国就要反攻了,”李淮山低声说,“越是这样,我们要越珍惜生命。晚上让各国战俘领导开个会,有些工作要开始进行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少林看到,有几个上松农民打扮的人,却叽哩哇啦地吵了过来,向着福田中队长述说着什么。
福田听后表现出一阵狂怒,他带着十来个日本兵随着那些农民向着防空洞口不远处的一块被白雪覆盖的菜地跑去。
“惹祸了。”谢洪鼎摇着头,因为他们看到,有三位战俘,正在菜园的雪地里拼命扒着东西。
福田一阵狂叫,十来个日本兵马上跑上去,把三位战俘一阵猛打直致人们变成血人,然后架起三位已经血肉模糊的战俘,跟随着福田回到了防空洞工地前的场地上。
“所有人地集合!”福田咆哮着,吹着集合哨子。
一千四百名战俘站在乱石堆上,而这三名战俘被六个日本兵紧紧地固定了胳膊,而三名战俘满脸都是被毒打的血痕。其中一位战俘,嘴里紧紧地咬着一颗荠菜的白白的根须。
刘少林显得无比地痛苦,他们三个他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也十分面熟。三个来自三个不同国家,那位嘴里咬着野菜的是美国战俘,他左侧旁边的是澳大利亚战俘,第三个则是中国战俘,并且还是张松林手下一位排长。
实在是饿极了,不然不会冒死去日本人的菜园。其实冬季的日本人菜园根本没什么蔬菜,他们只是去扒几颗野生的荠菜充饥。但是,这将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福田拄着战刀,一只空袖筒激烈地颤抖着。他看看三位偷挖野菜的战俘,然后再看着乱石场上黑压压一片盟国战俘。
“他们地,偷盗地,大大地扰民!所以……”
“太君,他们只是太饿,去挖几颗野菜!”有战俘在人群中忽然说道。
这让福田很是暴怒,他寻着声音看到站在第三排的一位瘦小的年轻中国战俘,然后一摆手,立即冲上去几个日本兵,把那位说话的中国战俘拉出了队列,然后双手背着押往三位挖野菜的战俘旁边。
“我要用砍头示众,今后谁要再偷跑出去扰民,都是这个下场!”
福田说罢,立即冲上来四个手拿武士刀的日本士兵,停也没停,照着四位战俘的脖颈,狠狠地落下。
福田似乎还不解恨,他命令把四人的无头的尸体绑在四根竖起的木桩上,血淋淋的人头却用绳子拴在木桩的顶部。
战俘们似乎真的被震慑,没一个人再敢说话,甚至连大家的呼吸都是那么谨小慎微。
而再看乱石场的外围,已经围过来不少看热闹上松居民,他们虽然大多为老人妇女儿童,但他们却欣赏着这一切,很多人呵呵地笑得合不拢嘴,高兴之色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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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雪夜尸多


那天是乙酉年大年三十,而史密斯上尉说是一九四五年二月一日。
刘少林等中国战俘梦想的过年,不说鸡鱼大肉,能吃上一顿饱米饭就足够了。退一步能吃一顿饱糠,也是可以的。但这一切似乎不现实,他们照样被赶到山下去挖掘防空洞,在繁重的劳动中干活到昏天地黑。冬季的天黑得早,足足又干了四五个个小时,日本监工才允许收工。
冬季的上松越来越冷。但这种冷与中国北方的冰天雪地似乎还差了点温度,但是战俘们现在还是夏秋的单衣,又赤着脚,加上长久的饥饿积累身体虚弱,即使一些人身裹水泥袋子,那种零度气温,战俘们感觉还是极其的寒冷。
何况现在大家的身体骷瘦,根本不怎么御寒,就连一向抗冻的苏俄兄弟,也紧紧地蜷缩着身子,啃着糠团的同时,瑟瑟发抖。
刘少林记得老家冬天的水塘上可以三四寸的冰层,冬天没事大家就在冰上行走玩耍,打冰洞推冰车吃冰块都不觉寒冷。但现在,这里的水里并没有结冰,一些雪花落下,在地上也马上融化,但寒风吹拂下大家回到战俘营的棚屋,每天夜晚睡觉特别有种受不了的感觉。他夜里与周斌马三伟三人打伙相拥被子滚着睡,还有种冷得睡不着的感觉。
而大年三十的夜晚,气温显得更低,寒风刺脸,雪花飘飘,在日军监工的押解下,一千七百多名战俘走出山洞,踏着夜色与寒风,向着战俘营而去。
刘少林感觉今晚的寒风越刮越大,而且寒风裹着雪花刮在脸上冰得像刀子,而黑夜中的天空乌云几乎与山头浸融在一起,整个大地似乎都沉浸在寒冷的哀伤之中。
“看样子要下大雪了!”李淮山看着夜空说。
“所以今晚弟兄们要注意防冻,别大年夜里出什么叉子。”谢洪鼎说。
“连长你说这大过年的,鬼子会不会给咱们大米白面改善一下?”周斌说。
“想得美,”李淮山说,“鬼了要有这菩萨心肠,那还叫鬼子吗?别想得太好,就是把糠团加点份量让咱们今晚吃个饱糠也是可以。”
大家说着,已经回到战俘营的门楼下,不过刘少林来到黄玉材的跟前时,黄玉材并没有给他拿糠团,而是看着桌子上的铁桶无奈地说:
“自己抓一把。”
可怜呀,铁桶里没有糠团,却是颜色有些发白的沙状米糠。
刘少林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东西能吃吗?怎么现在连个难吃的糠团都没有了,变成了米糠?
“快抓一把,不然连这个都没有了。”黄玉材低低地说。
“这咋回事?”刘少林还是不忍问了句。
“别问太多,小鬼子都看着呢。就给连座说:五半。”黄玉材说罢,不再看少林,而是向上林身后的战俘催促抓糠。
五半,刘少林没时间多想,他只好把手伸进铁桶,尽量把五指张到极致,然后抓了一把散乱冰冷的米糠出来。
那种感觉是有些刺骨的凉,而有粗糙拉手,摸着都让人没胃口,抓在手中不管怎么努力都是抓不紧。
但他还是抓了一把,不然干了一天的重活,最后连个吃的都没有,真的要饿死了。
刘少林这回把近乎真正的米糠放入嘴中,嚼了几下,难受得他想吐出,但还是一咬牙下咽。他喝了口盐水,但还是呛住,一阵猛咳。而此时一个人却伸出拳头,帮他捶着后背,他才静息下来回头却是谢洪鼎和李淮山。
“连座,黄玉材只是让我向你说,五半。”刘少林悄悄地报告。
“五半?”谢洪鼎思索着。
“我知道了,五袋糠半袋面。”李淮山看了看周围,一些鬼子监工正在用着不满的眼神看着他们,手中的皮鞭抖得啪啪响,“先别在外面说,我们回去再说。”
大家回到棚屋,纷纷坐在床头,听着外面的呼呼寒风,吃着冰冷的米糠。
李淮山三口两口吃下米糠,拍了拍手算是清理。
“五袋糠加半袋面掺合,跟纯米糠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面粉太少怎么能把粗糙的米糠粘在一起呢?”李淮山摇着头。
“小鬼子现在就根本没把咱们当人看。这样天天掏防空洞,天天扛石头,天天打混凝土,这么重的活连个半饱都不给,他们这帮畜牲不想让人活了!”
就连一向很少抱怨的马三伟也气愤起来。
“吃过早些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上工。今晚不睡觉补过来力气,咱们真要死了。”谢洪鼎也说起泄气话来。
棚屋外的冷风越刮越大,一片片白雪也开始更加地密集起来。
刘少林钻进和周斌马三伟组合的被窝,看着外面的飘飘白雪,想着往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大年三十的喜庆之中,他们吃饱喝足与邻家男孩看着大人推牌九,而母亲已经开始包饺子汤圆,准备着初一春节的早餐。
刘少林半夜醒了一次,他竟然发现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而屋棚里面的木板床靠墙靠窗的地方,也被飞进来的雪片飘白了。这让刘少林更感觉冰冷异常,把身体往马三伟的身上挤了又挤。
……
……
刘少林在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中睁开眼睛,他发现整个棚屋乱成了一团。
“连座,周里死了。”
“连座,张南山硬了。”
“连长,方大东死了。”
“连长,汪老六也硬了。”
“连座,这边三位兄弟都硬了!”
……
刘少林一下子坐了起来,看了看棚屋外的雪,也不过半尺来厚,它怎么就冻死这么多的人?
刘少林连忙站起身,急走几步来到正在慌乱中处理事情的谢洪鼎与李淮山的身旁,看着接二连三地发现一个又一个平时在一起干活的兄弟们闭上双眼,变成一个冷冰冰的尸体,他的心就无比地沉痛。
而朝鲜、印度、苏俄的战俘领导也从棚屋的后边跑来,哇啦哇啦叫着他们那边也是冻死了不少人。特别是伊万诺夫,他竟然伸出两个指头比划着。
也就是说,苏俄兄弟,仅存的四人,现在只剩下两人了。
伊万诺夫担心的在这里亡种也可越来越成为现实了。
“连一直生活在寒带的他们都这样,”李淮山难过地摇着头,“可现在也不过零下两度的样子,真低还没华北的温度低,零下十来度咱不一样活?咱们东北黑龙江往往零下二三十度,也是一样地活。他们苏俄那的温度可能更低,但现在一夜就冻死死了两位。看来咱们还是长久饥饿,劳累,身体虚瘦,没一点抵抗力的原因。”
正在大家哀伤之时,松井带着日本士兵冲进棚屋。
“你们地马上把尸体抬出去集中火烧!结束后,通通地去干活!”
松井恶狠狠地吼叫。而他身后的日军监工们马上分成两队,挥着皮鞭,催促着还能站起的战俘们。
而松井走到谢洪鼎与李淮山的面前,并且冷冷地看着床板上被冻死的战俘,撇着嘴极其不满地说道:
“不愧你们是一群猪猡,连这点温度都抵抗不了,不被我们大日本皇军打败那才不合逻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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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挖掘防空洞


正对上松街道的一面山壁上,一千八名战俘在日军监工的机枪刺刀皮鞭胁迫之下,开始了挖洞工程。
这些工程显然要比掏矿更为艰难,洞的长宽高都有特殊的要求,而且掏出石料后,洞顶层还要用钢筋混凝土做个穹顶。
没过几天,刘少林就感觉到这种挖洞的工程其实就是用战俘的生命在一寸一寸地前进。
没有挖掘机器,只有几个打孔钻头和炸药。
在钻洞填药的过程中,刘少林亲眼看到几位操作的朝鲜战俘,被突然爆炸的飞石击中伤命。
而日军监工立即让另外的战俘把他们的尸体抬到洞外,工程继续进行。而新一批人把碎石往外面运输的时候,又遇到了突来的塌方。正巧的是,那塌方的下面,压埋了足有二十几名战俘,基中只苏俄战俘就有五位。
刘少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么多的战俘被落下的石头活活埋压。他和一些扛着石头的战俘连忙放下石头去扒救他们。
但日军监工却冲了上来,拼命地鞭打他们,让他们扛起石继续往外。鬼子监工只让从洞外空手进来的战俘,去扒那些被压在乱石下的战俘。
等刘少林重新扛着石头完成一趟工作回到塌方处时,他并不为他即将要参加的救人行动而高兴。
因为在乱石下的战俘被扒出十有六七已经没有了气息。即使有些血肉模糊的正在挣扎的,狠心的日军监工,竟然端着刺刀,一刀插进他们的胸膛。
伊万诺夫与另外三位苏俄人扛石从洞外回来,看到面前的这一切,心痛欲绝。
伊万诺夫的悲伤之处还在于,去年初来时他们总共十八人,现在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只剩下四人。如果,如果再有什么变故,或者再这么饥饿和劳累之下,他们就要在这个战俘营亡族亡种彻底灭绝了。
“你们怎么杀了他们,可以抬出去抢救的!他们还在活着!”伊万诺夫痛苦地咆哮着。
而日军监工却无情地狞笑着,把刺刀上的鲜血在伊万诺夫那破旧的衣服上擦拭着。
“ばかやろう!私は彼らが早く終わっ苦痛に助けを提供します!!”
仕事をして、早く仕事!

说罢,日军监工突然挥动鞭子,猛抽了伊万诺夫等人几下,催赶着还在悲伤的他们赶快工作。
……
……
而对战俘们掏挖防空洞的另外威胁,就是战俘们没有鞋子穿。
虽然这些洞内没有积水存在,但尖尖的石子尖角个个犹如尖刀的尖刃,随时都在扎破战俘们的脚底板。
在大阪神户的时候,他们还有个鞋圈在脚上,而到了名古屋鞋圈都挂不到脚上了。
他们现在基本都是赤脚工作。
而在脚底板划破,再去做混泥土工作的时候,那种被水泥蚀入血肉的疼,让许多人流出了眼泪。
更难受的是,黄玉材他们送来的午饭糠团,个头明显小了,而且松软了许多,一碰就碎。
不只是一千八名战俘难以下咽,就是很能忍耐的十二国战俘长官,吃着糠团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谢洪鼎扛着石头路过刘少林的身旁,小声对他说:“你问问黄玉材,食堂怎么回事?松井是不是要把咱们饿死?这东西恁粗糙怎么下咽?”
刘少林点头接受了任务,但他还是叹气:“不知道鬼子这次又要作什么怪?”
……
……
第二天,黄玉材他们再抬着糠团发放午饭的时候,刘少林随着队伍走到他的跟前,领过糠团就极其小声地问:
“这怎么回事?连座和兄弟们都想知道为啥?你看这不但小而且还特别散,一碰就碎。比以前味道还要难吃,现在不是饿急了,都不能下咽,太拉嗓子。你们是想吃死我们吗?”
刘少林有种埋怨黄玉材的样子。
“不要怨我,”黄玉材很无奈的表情,“以前是六袋糠四袋面,现在是五袋糠两袋面,面粉比例少了,肯定散了糙了。貌似小食堂里,小鬼子吃的虽然是白花花的大米,但鸡鱼肉蛋也没以前多了。”
刘少林不敢多问,因为不远处一个日军监工已经用着极为不满的目光斜视他,他赶紧逃般地离开,躲开一场皮鞭下的痛苦。
他终于在山洞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在吃着糠团的谢洪鼎和李淮山。他便把五袋糠两袋面的事情回报了上去。
“怪不得糠团这么难吃,原来小鬼子让面粉比例减少了!”谢洪鼎气愤地说。
“你说干这么重的活儿,整天吃两个糠团,还受得了吗?”赵谭显得很气愤,因为他自从参加国军抗日被俘以前,他可是一直大米白面从来没过过这种吃糠的生活。
“这叫什么饭,一个拳头大小的糠团,以前硬得如石头,现在软得一碰就碎。而且嚼着没味,吃着拉嗓子,到肚子里还拉不掉,拉出来还是没有变形的米糠。”旁边一位战俘埋怨。
“这就不是人过的活!”周斌也是忍无可忍,因为大家现在瘦得都像骷髅,马三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胖嘟嘟活泼可爱的马三伟了。现在他骨瘦如材,面黄肌瘦,连精神都开始虚弱起来。
“刚刚开始呢,所以弟兄们要好好准备着。”李淮山叹气。
接着李淮山具体分析了起来,日本本来就是资源小国,人多地少,而有限的土地因为劳力全部参加侵略战争也得不到农业的高产。日本主要资源靠战争掠夺,而眼下,盟国正在积极反攻,上有飞机下有潜艇,很大程度上切断了日本在外资源掠夺后对内的运输。
“少林,离日本鬼子失败的日子不远了,”李淮山继续说,“赵谭曾经听到两个放哨的日军监工议论,日本不管是乡村还是城市,普通居民也已经勒着肚子过日子了,虽然还没到吃糠咽菜的程度。”
“不过,那可能就苦了我们,现在刚到冬天,后面的凄惨日子还多着了,你看着。”李淮山又说。
刘少林呆了。他最近的确饿得头晕脑胀,每次扛起石头,都用了全身力气,咬紧牙关才能挪动一步。
而寒冷的冬季,蛇、壁虎、青蛙、草丛中的一些昆虫,就是一只苍蝇,似乎都没了踪迹,就连野草也枯,拔个草根吸吸水分都是那么异常地艰难。
先前依靠这些补充些饥饿营养的阿莫斯他们,也是没办法。所有人都饿,所有人越来越像骷髅。刘少林再没见过这大群人的饥瘦模样,皮包骨头,眼球深陷,就连脖子都越来越细。
天月笛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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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5 13:46:2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 河南信阳
第四十五章 再回上松



那天刘少林不知道日期,史密斯说一九四五年元月二十日,谢洪鼎说是民国三十四年元月二十日,黄玉材说是乙酉年腊月十八,李淮山说这天是大寒。
大寒的名古屋的确很冷,白天扛包出身汗还能抵抗,一到夜晚就有种受不了的感觉。许多战俘到了早晨被一层白霜覆盖,却再也醒不来。
而名古屋的上空,时不时飞过的盟国飞机,一种巨大羽翼美国B29战机,投下一颗颗炸弹,让松井和名古屋处于一片惊慌之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松井突然命令日军监工抱着机枪挥着皮鞭握着刺刀,把只剩下一千八百零三名十二国战俘,赶到火车上,回到了上松战俘营。
战俘们不是被安排掏矿、也不是码头装卸,而是在上松山下挖防空洞。
盟国B29飞机越来越多地对日本的城市实行了轰炸,很多城市开始掏挖防空洞。
空置数月的战俘营似乎蒙了层灰土,但是经过战俘们的打扫,这比大阪神户名古屋的露天码头要强多了。
第一个夜晚,一千八百名战俘入住,但各自的心情却迥然不同。
谢洪鼎李淮山看着有些空荡的床铺,心里很不是滋味,曾经第一大队战俘接近一千三百人的数字,现在却只有不到九百人了。
刘少林更是痛苦,这次北上,他又失去了富贵,淮河泊四玩伴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他不知道如果鬼子败了,如果他能够回到家乡淮河泊,在面对稻花时如何地交待?
他不知道富贵虎子竹棍的爹娘站在村头,看着他的到来,然后充满渴望还在向着远方望眼欲穿的模样是多么地痛苦。
他不知道到时他如何向他们的父母爹娘解释,向父老乡亲述说……
他痛苦地看着竹棍富贵睡过的床板,他的泪水湿润了眼眶,然后终于忍不住扑簌簌地流下。
“少林,男儿有泪不轻流,活着的人要紧!”
不知何时,谢洪鼎与李淮山站于他的身前,目光虽然极度掩饰但也难免悲伤。
刘少林擦了泪水,他摇了摇头,故意地笑了笑,但不管怎么笑,饥瘦的脸笑得总是那么地难看。
“新一天,新开始,你去通知史密史上尉,开各国战俘长官会议。”谢洪鼎说道。
“地道很久没用,我刚才已经让周排长把洞口蒙的破布木板打开了。你最好举着蜡烛过去,如果蜡烛熄灭你赶快爬出洞口,我害怕里面的空气不新鲜!”李淮山说道。
“好的,等电灯熄灭,我过去通知阿莫斯。”刘少林爽快地接受任务。
……
……
刘少林跑进了洞内,点燃洞口还放着的蜡烛,这是他们北上前留在那里的,旁边的火柴走前被食堂转送过来的鬼子吸扔的烟盒纸层层包裹,打开竟然还是十分的干燥。刘少林小心地划着火柴,点燃蜡烛,面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吃惊。离别多日,洞里不但被密布的蜘蛛网占领,还感觉到一股明显的霉味,并且,这个洞不但通连着两座战俘棚屋,而且还有小洞与其它洞连接。当时战俘长官们布局挖洞后,很多洞只挖了一半或者即将完成,却没想到松井突然让他们离开这里,北上神户大阪名古屋了。
刘少林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清理着蜘蛛网,来到穹屋,这里的情况稍好一些,除了少量的蜘蛛网外,似乎一切如旧。一些泥地上还留有战俘长官们坐过的屁股凹印儿。但是他却被一个墙角里的几只乱窜的老鼠,另一墙角卷着不动的一条青蛇惊呆了。
蛇鼠同处一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老鼠竟然不怕蛇,有些稀奇,不过这蛇看样子缩口(冬眠)了,对捕捉美味已经没有胃口。只是它选择进地道捕老鼠的行动,却忘记季节变化后的气温降低。它缩口了慵懒了不想动弹了,老鼠却捡了自由活动的便宜。
刘少林心想等会完成任务再回来收拾你们,他轻抬脚步,尽量弄出少些声响,离开穹屋,继续往第二战俘营,阿莫斯的床下而去。
这次不等他抬手去敲阿菲斯的床板,阿莫斯见到床板缝隙的亮光,向史密斯上尉点了点头,便掀开床板一跃而下。
阿莫斯向刘少林笑了,两人钻回穹屋里。
刘少林正要开口,阿莫斯却竖起手指,打出个让他禁声的手势。
他也发现了墙角那个正在酣睡的青蛇,他马上有了如获至宝的感觉,扑上去,一手捏住蛇的三寸。而那几只老鼠,则十分惊慌地逃出穹屋,消失在黑暗里。
“我就要饿死了,少林,我们分了吧!”
刘少林还没开口,阿莫斯已经拧断青蛇的脖子,并撕扯下它的皮,把蛇身中间放在嘴中,竟然咔嚓一声,一咬两段。
他把半条蛇递给刘少林,然后不打招呼,开始咀嚼他那份。
刘少林无奈地笑了,阿莫斯够哥们。
刘少林把蛇肉放进嘴里,也开始了咀嚼。
以前,他吃着生蛇肉、生蚯蚓、生老鼠,总感觉那么地异味,甚至难以下咽。、
但饥饿又强迫着他下咽,要想活命,你必须吃下。他现在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像阿莫斯一样转业地撕咬青蛇。
两个人吃着笑笑着吃。在结束之时,两人似乎有了种大餐之后的享受。
“填一下肚子再谈工作!”阿莫斯玩笑。
“阿莫斯,我们连座让我转告你,请史密斯上尉带着第二战俘大队的战俘长官,一个小时后,准时开会,还是这个地方。”
……
……
回到上松第一次长官会议开始了,不过穹屋的霉味依然很重。
刘少林阿莫斯周斌马三伟还是负责会议的安全工作。
刘少林虽然眼睛看着洞外,但耳朵还是听着战俘长官们的商量。
“这次鬼子把我们拉回上松挖防空洞,但防空洞挖完之后呢?”谢洪鼎说道。
“没有新任务,鬼子最终可能连糠团都不愿意给我们吃。”史密斯说道。
“我们要时刻警惕鬼子的毒手,所以战俘营下边的地道工作要重新开始。”谢洪鼎说道。
“并且我们加紧对战俘营外的山上挖通工作,一旦鬼子有什么重大行动,我们也可以逃生。”李淮山说道。
……
当天夜里,新一轮的挖地道工作又开始了。
不过所有挖地道的战俘,都尝到了蛇肉或老鼠肉的味道。这绝对是一顿不错的美食,何况对于他们已经有数月的饥饿。
有的战俘甚至为了追赶一只老鼠洞,把地道向前半个小时就挖出了一米之深,这就是食物的动力。
而且洞内也不那么阴冷,在上面的床板上,一床若有若无棉絮的被子实在不能御寒。
而所有的战俘,仍旧是那身破旧的军服单衣。
虽然后来战俘长官们研究,把死去的战俘的衣服脱下给活着的御寒,但那实在是有些无情了些,一般战俘不愿意那么干。
而上松的天空开始飘浮起雪花,这让战俘们夜晚裹着单被很难入眠。而一些战俘夜里冷得不行,放工时拿来水泥袋子加盖在单薄的被子上,但这却让鬼子监工很不高兴,他们宁愿让那些水泥袋子扔进垃圾堆,也不给战俘们使用。他们看见偷拿水泥袋的战俘,就跑上前甩开皮鞭一顿猛抽,刘少林亲眼看到有些战俘被抽得死去活来,在水泥袋上随着鬼子的鞭子滚来滚去,最后再也没从水泥袋上爬起。
天月笛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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