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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寻找姚黄 于 2017-3-1 10:38 编辑
先前到了果树花落的季节,总是欣喜,知道不久就会有果实挂满枝头,很快就会有吃的了。小时候没见过如今琳琅满目的花卉,人类刻意抚育最美好的心思自然是不懂的。
我出生在淮河南岸一个贫穷的村庄。这里的地势很洼,每到夏季,一场彻夜的大雨,清晨推开门所看到的就是汪洋大海了。这一点地理面貌上的优势,除了小时候练就一身游泳的伎俩,其余的都是一些破碎不堪的记忆了…
父亲在十四岁时,拜了一个很厉害的木匠师傅,这位师祖具体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好像已不重要了。据说解放前,宗族互殴、乃是常事,他年纪尚轻,浮雕手艺却是了得,加上他父亲的木工手艺超群,造福四周乡邻,保长就留下他那一条鲜活的生命来延续父辈精湛的技艺了。
这位师祖在垂暮之年,不知是感恩保长的不杀之恩,还是喜欢父亲的聪明伶俐,破天荒的收留了父亲做了他的关门弟子,那个时候师祖的儿子已是大队会计了,不再是当年忍气吞声的外族另类了。这或许不是保长的初衷,历史时常会给后者留下琢磨,我从祖母口中得知父亲先前的故事后,对那位保长也就“呵呵”了。
父亲那时背着工具跟随师傅总是出门很远,每次外出回到家里,卸下沉重的工具后,就会从口袋里带回一个馒头或其他没舍得吃的食物分给年幼的弟妹们,和祖父、祖母讲述出门几天的见闻。祖母看到父亲头发上的木屑和长满老茧的小手,总是一边流泪,一边为父亲慈爱的拍打着。祖父总是沉默不语,会在父亲即将休息的时候,轻声的询问东家的评价,明天师徒二人还要到哪儿出门。
那年月,木工的存在只具有人类最原始的意义,活着的人需要一个挡风遮雨的陋室,死去的人们需要一口入土为安、现场加工的棺材。其他的工种由于没有成本,只是为了混几顿填饱肚皮的饭菜,只有木工需要添置上好的工具,多少有些微薄的报酬。父亲只是师祖一个跟班,别说报酬了,就连上桌吃饭也要看师祖的眼色而定。
我在小学一年级的寒假里见过一次师祖母,后来直到她哪天离世,我也无从知道。
那次是去拜年,父亲用自行车驮着我,一起前行的还有二斤红糖和一些母亲亲手做的点心。
见到师祖母后,我按照父亲的要求,弯膝下跪,磕了三个响头。师祖母裹着传统小脚,拄着一根精致的拐杖,坐在一张八仙桌右侧,见我行大礼,起身把我搀起,笑呵呵的摸摸我的后脑勺,抓了一把瓜子塞给我,然后又坐在那里,与父亲唠些家常。趁着父亲与他们聊天,这时候我这才敢偷偷的在角落里望着师祖母。
师祖母的个头不高,慈眉善目的样子,额头上爬满了皱纹,一支银质的簪子别在发髻上,穿着很是干净,娇小的身躯穿着合身的对襟小棉袄,那双包住小脚的布鞋,此刻倒是显得的精致起来。
屋内有好多用木什雕刻的家俱,十分的陈旧,看上去却没有灰尘。最显眼的要数条几上那座栩栩如生的木观音了。奇怪的是这坐观音菩萨不是电影上单手合十的那样,背后还有好多双手掌。
或许父亲的到来,让师祖母又想起许多往事,语气充满了怀念师祖的伤感,时不时的低着头,用颤抖的手背揉着眼睛,我这才发现这支簪子要比祖母那支大了许多,还有一些零碎的小坠子垂在下面,估计是师祖离世后留下最贵重的念想了。
对于父亲后来给我经常提到的师祖形象倒是无法看到了,只知道他比祖父的年龄还要稍长些,去世的时间也早的多。
父亲说那次宗族仇杀事件是因为师祖的叔叔与保长的小老婆奶有染,保长起了杀心,吩咐下人把他们整个户族三十多口人捆了起来,连夜丢在河滩,用德阳造步枪一一枪杀,轮到师祖的时候,保长抬手示意,枪下也就留人了。
我无法用父亲口述记忆拼接当时的场景,在我出生时,师祖的先人们已死去大约半个世纪了。父亲说的这个故事还是师祖母后来告诉他的,知道此事的人都是不愿意提及的,觉得对不起师祖,不该株连式杀害无辜。每逢红白、建房木工事务,一个个只有厚着脸皮求着师祖出手了。
我感觉师祖苟且活着的生命是延续祖上的尊严,他的后代,在后来也算达到了是保长级的地位,只是权限已经属于人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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