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

王圣谋 · 发表于 2018-11-1 20:4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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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结
立德老人已经有七八天滴水未进了，儿女们昼夜守护在病床前，都熬得神魂颠倒，精疲力尽的，有的闭目，有的养神。这时，老大懒洋洋地说:“咱爹肯定还有大事没交待，要不……”老二接着说:“咱爹应该还有存款没拿出来。”大女儿瞪了一眼老二说:“净想钱了，咱还有个老姨还没来，肯定……”停了一会儿，二女儿又说:“俏巴婶前天来了，咱爹一辈子就爱听她说话，莫非还想着她？”
门外一阵清风吹来，阳光从窗子上射进来，把屋里照得金灿灿的。老人长出了一口气，他缓缓的睁来了双眼，众人见他醒来，一起都围过来:“爹，爹，您有啥事就说吧。”老人眼睛睁得老大，好像特有精神，他把手伸出来，用一个指头指着说:“去、去，把金福找来。”儿女们听了，都非常不解，找金福干啥呢？有人很快就找来了金福，他来到屋里，也不和众人打招呼，径直来到老人床前，坐在床沿上，一把拉住老人的手，很亲切的说:“老叔，有啥话，你就说吧，我听着呢！”老人又睁开眼，看着金福，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金福啊，有句话我在心里藏了大半辈子了，我不说出来，死都不闭眼呀！”金福轻轻地拍着老人的手说:“您说吧，老叔。”老人喘了口气，很费力地说:“金福啊，有件事我对不起你和您爹呀！五九年那年呀，你爹在地里捡了几个花生吃，被人家逮去，吊到三强家门口，那颗大柳树上，打了大半夜，被人活活打死了。那时候，我能说句话，兴许能救下他，可我昏了头，没有说话……犯混哪！我和您爹那是没出五伏的兄弟啊！”老人说着摇着头，眼里一直流着泪。金福低着头，轻声说:“老叔啊！您就别提那事了，都过了。”金福停了停，他说:“老叔啊，我也有件事，也在心里放了好久了，今个也要当着你的面说说。我记得最清。”老人听了，眼睛又睁大了许多，他不知道金福要说什么，连他儿女们也不知金福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金福莫不是来……一时间，这屋里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太阳已升了很高，阳光把立德老人的脸照得明亮明亮的。金福看了看大伙，又凝视了一会老人，才缓慢地说:“六八年，咱这发大水，那天傍晚烧稀饭锅的时候，大水像溢了锅一样往上翻，人们纷纷都往大梗上跑，到了晚上九点多，水越涨越高，眼看就要漫过大梗了，这时就听有人从远处吆喝：‘大家赶紧往庄台跑，大埂上危险，水上来会冲跑的，庄台上有房顶有树’，人们听了，面对眼前这凶涌的洪水无所适从，到庄台去，能行吗？大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这声音从远到近，从东到西，一遍又一遍，人们终于跳进了水里向庄台游去。，到最后还是冲跑了两个，其中一个在水中抓住了一根房梁，漂到三河尖，才被人救超。这个在大埂上一遍又一遍吆喝，催促大家离开大埂的人，就是您。要不是老叔您明智决断，后果不堪设想啊！您这不止救了我一家，那是咱庄二百多口啊，所以，在我内心，您是我最敬重的人，老叔啊，您也是咱庄这几百口人的大恩人，大功臣哪。”金福一席话，像一缕阳光，说得大伙心里暖融融的，无不点头称赞。老人听了，紧绷的脸开始舒缓下来，他内心多年的心结，终于释怀了。老人的脸上红红的，少有的笑容在他脸上呈现出来，满脸的皱纹也随之被拉开，像一朵盛开的秋菊，这朵菊花刚刚开放，也就定格在了那一刻，成了人们记忆中的永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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