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雾散立冬时

村东口 · 发表于 2022-11-7 13: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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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的拂晓时分，
遥远的村落里传来了稀落的公鸡啼鸣声，
准备迎接东方第一缕阳光的出现。
淮河湾上空到处弥漫着浓浓的白雾。
G220国道横跨河水之上的淮河大桥，
也被笼罩在团雾中，若隐若显。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张老汉又是一夜未眠，
在听到第一声鸡鸣时，
他便起床下地、穿戴整齐，
伸手拿过床头的金属拐杖，
伴随着拐杖戳地时发出轻脆的嗒嗒声，
张老汉迈着颤危危的步子走出小区。

没有铁皮围栏，也没有值勤的大白，
是的，解封了，自由了。

长时间的作息紊乱，
张老汉吊着两颗黑乎乎硕大的眼袋，
眼珠混浊，眼白满是通红的血丝，
他走到宽敞的西城大道上，
回了回头，确定自己已经顺利走出来了，
又定睛看着这空旷无人的大马路，
眼眶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张老汉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
在他历经二万四千余天的平凡生涯中，
这还是第一次
他被困顿在狭小的房间里，
整整二十余天不能自由出门。

他沿着西城大道一路向西蹒跚前行，
左转至楚相大道来到淮河大桥头。
他喘了几口气，
挨着桥头边上的石碑慢慢坐了下来。

石碑上的阴刻碑文因为风吹雨打，
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张老汉伸出枯树皮般皱巴巴的手，
轻轻抚磨着
一九八九年八月的字样。

那时他正值壮年，
河南省交建二队承接的这项建桥工程
在滨城招募工人时，
他一度因为出工出力表现上佳，
被项目施工部通报表扬。
建成通车仪式上，
他的胸前扎着一朵鲜艳无比的大红花，
站在接受领导检阅的最前排，
那可真是激情燃烧、光荣自豪的岁月呵。

东方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淮河大桥上的雾气逐渐消散，
如同一张道大纱帐在风中起舞荡漾。

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
一辆黑色的SUV由远及近，
经过张老汉的身边很快驶上大桥，
拖曳着红色的尾灯风驰电掣，
两侧的排气管里吐冒着青烟，
呼地一声一闪而过。

最爱人间烟火气，
抚慰天下百姓心。

终于回归正常了，
张老汉在心里不停念叨着，
他终于又打起精神站立起来，
拾起拐杖走上桥面。

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嗒嗒声里，
他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
淮河大桥上的薄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