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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条河，河南人铭记他七百多年 | 豫记
原创 2016-01-08 晏洋 l豫记
晏洋 | 文
查询百度百科，全中国以人名命名的河流，总共有6条，贾鲁河是其中之一。不消说，它也是河南唯一一条以人名命名的河流。 贾鲁是元末的朝廷重臣，他领导数十万人治理了黄河下游水患。同时又疏浚了豫东的小黄河（上游称惠民渠，下游称汴水）。河南民间为感恩贾鲁，将这条河叫做“贾鲁河”。这个名字七百余年不变，直到今天。 “贾鲁修黄河，恩多怨亦多，百年千载后，恩在怨消磨”。河流是所有人类文明的滥觞，我们中国人与河流故事更是深邃而绵长。拂去历史的尘埃，本文为你呈现一个干净而真实的贾鲁。
治还是不治？
贾鲁（1297-1353），字友恒，元代高平人。少年时聪明好学，胸怀大志，长成之后，谋略过人。 元延至至元年间，两次以明经领乡贡。泰定初，授东平路儒学教授，后改任潞城县尹，屡升至户部主事。至正三年（1343），诏修辽、金、宋三史，召贾鲁为宋史局官。历任中书省检校、检察御史、山北廉访副史、工部郎中等职。 至正四年（1344）五月，黄河决河改道。河水在山东曹县向北冲决白茅堤（兰考县东北），平地水深二丈有余。六月，又向北冲决金堤。沿岸州县皆遭水患。今河南、山东、安徽、江苏交界地区成为千里泽国。 贾鲁目睹当时的局面：“黄河决溢，千里蒙害，浸城郭，飘室庐，坏禾稼，百姓已其毒”。 此时，贾鲁已是元廷的重臣，但如果没有黄河水患，如果没有他力排众议坚持治黄，他也就可能像许多达官显贵一样，仅在历史中昙花一下，留不下半点浓墨重彩。 元廷内部先就治黄问题引发了尖锐的争论。 贾鲁主张治，他说：“必塞北河，疏南河，使复故道。役不大兴，害不能已。”他还提出两套方案：一是在河北岸修筑河堤；二是疏塞并举，把河流引向东边，恢复旧道。 但是，以工部尚书和大司农为代表的朝中高官表示强烈的反对，因为不管哪个方案，工程量都很大，所需的费用都很高，而且这件事还费力不讨好，收效慢，难以在短期之内迅速创造GDP，就把这事儿搁下再议了。 反对者们主要是从政治方面考虑问题，“山东连岁饥馑，民不聊生，若聚二十万众于此地，恐他日之优，又有重于河患者。” 显而易见，这些反对意见是很有见地的，政府不做事，不征调民力，有利于缓和已白热化了的社会矛盾，对苟延残喘的统治是有利的。后来农民起义的迅速爆发以及元灭亡的事实也印证了这一点。 至正八年（1348年），黄河在山东的再次决堤，治理黄河这件事在一夜之间有了转机。因为这个时候，黄河已经威胁到了南北经济大动脉——运河的漕运和沿海的盐场，要知道的粮食和物资要靠漕运来运达，盐业在国家的垄断下也能取得大量的经济利润。为了保住这关系国家政权的南北大动脉，治理黄河这件事就迫在眉睫。 至正八年（1348）二月，元政府在济宁郓城立行都水监，任命贾鲁为都水使者，次年五月，立山东、河南等处行都水监，专治河患。丞相脱脱召大臣研讨“治河方略”。 此间，贾鲁“考察地形，备其要害”。循行河道，往返数千里，掌握了河患的要害所在，他将观察所见绘成图，最后，元相脱脱在贾鲁的利害陈述下决定采用他之前提出的第二个方案。
成就名臣
至正十一年（1351）四月初四日，已是55岁的贾鲁被诏命为工部尚书、充总治河防使，进秩二品，授以银印。征发民工15万，军士2万，兴役治河。 贾鲁亲临重要工程，现场指挥，风雨无阻，并派人巡察，严加督责。他在这次治理黄河的艰辛实践中，在总结前人经验教训的基础上，用其聪明才智，实现了治防科技的突破：一是采取因势利导、因地制宜、疏浚塞三者并举的治河方略，即疏河之南，塞河之北，浚河之漕。在疏浚时，凡新开地段要与故道相通，并高低持平。对宽窄不等的河身，则导之以直；对淤塞的河槽，则浚之以深。遇到泽水地，则开渠排洪。凡薄堤必增固，决口必堵塞。二是创造了亘古未有的“石船堤”障水法。在治黄工程中，最难的截流工程莫过于山东曹县黄陵岗全河大堤了。其长计36里，因决河势大，又值秋汛，刷岸北行，回流湍急。此时的贾鲁天赐灵机，大智浑生，石船堤于脑中喷薄而出：他将装满石块的大船用竹绠巨索合子板连在一起，构筑一道整体的漂在水上的石船坝，并用铁锚绳索固定于水中，然后人工凿穿船底，筑起“石船大堤”。 黄陵岗大堤合龙时，水势猛若天降，咆哮如狂，震撼船堤。“观者骨栗，众议腾沸”。贾鲁“神色不动，机解捷出”，从容智慧并恳词激励官吏工徒10万余人，奋力拼搏，终于取得了巨大成功。石船堤是贾鲁治河中的创造，史无前例。 据《至正河防记》记载，治河共用去木桩2万7千多根，榆柳杂梢66万6千多根，蒲苇杂草700多万束，竹竿62万多根，碎石2千船，绳索近6万根。 治河工程从四月二十二日兴工，七月就凿成河道280多里，八月将河水决流引入新挖河道，九月通行舟楫，十一月筑成诸堤 ，全线完工，使河复归故道，南流合淮入海，修筑黄河北岸大堤254里，修补缺口170余处，沉载石大船120余艘，总耗资白银184万5千6百30锭（元中统钞）。兴工之大，用人之众，耗银之多，劳役之累，成效之高，堪称治黄史上的空前创举。治河大功告成，贾鲁回朝，向顺帝上《河平图》。 从治河水利的角度考察,贾鲁的壮举确实空前绝后。后世评价：“元明以来，治河者皆不出（贾）件之区域,其治河济运之法，不出鲁之设施”。清人徐乾曾说：“古之善言河者，莫如汉之贾让，元之贾鲁”。清代水利专家靳辅对贾鲁所创的用石船大堤堵塞决河的方法非常赞赏：“贾鲁巧慧绝伦，奏历神速，前古所未有”。
“恩在怨消磨”
治黄完工的两年后，元至正十三年（1353年）五月，贾鲁被提拔为中书左丞。此时元朝气数将尽，又过了仅仅两年，1355年，刘福通、郭子兴等揭竿而起。 1355年当年，贾鲁随丞相脱脱到濠州镇压郭子兴领导的红巾军，病卒于军营之中，时年57岁。死后灵柩运回高平。13年后，1368年，红巾军领袖出身的朱元璋建立大明王朝。 历史就是这样的诡异，好事往往就是坏事，纠结得谁都说不清。唐代皮日休曾经写过一首诗，论述隋炀帝与大运河的关系：“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贾鲁治黄与元朝灭亡的关系，也成了不少文人的论资。 元朝还没有灭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句子：“堂堂大元,奸俊当权。开河变钞祸根源，惹红巾万千”、“贾鲁要开河，搅得天下闹！”上海大学政治学院章采烈著文称：贾鲁治河虽非红巾大起义的根本原因，但却是红巾大起义的导火线则确实无疑的。 史载：治河强征黄河沿岸大梁、大名等13路饥饿民夫15万人,征发庐州等戍18翼军2万人，共计17万人(《庚申外史》称为20万人，《草木子》称为“濒河起集丁夫26万余人”）供役，通计所花中统钞1845636锭，真正可谓“不惜重费”。 在“河失故道，民遭其殃，山东、河南尤甚”的地区，在湖广、河南、山东各省不知名的“强盗纵横，至三百余处”的社会政治危机的背景下，动员那么多的饥馑军民，消耗这么巨大的物资，无意在布满干柴的条件下，起到了点火的作用。名义上公用民富给予“军民衣、粮、工钱，占用土地和买民地为河”，实际上大肥贪官污吏的私囊，低偿甚至无偿地征用劳动力，肆无忌惮地霸占民田，低价或物价征用物资，从而更加剧了原来已白热化了的社会矛盾。 史书上说：“朝廷所降食钱，管理多不尽支放，河夫多怨。”蓄谋多年而欲举大事的韩山童、刘福通等便利用了这样的客观条件，他们“诈凿石人止一眼，此物一出天下反，预当开河道埋之。掘者得之，遂惊乱。”此外，山东李二、赵君用起义与安徽郭子仪起义，都是以贾鲁治河作为起义的导火线的。 如果仅仅是治黄，如果仅仅是人力的征发与技术的创举，贾鲁还不至于成为一条河的名字，他得到的或许仅仅是后世的骂名与慨叹而已。巧的是，他同时也成就了一条济世无穷的小河。 贾鲁河的前身，最早为战国魏惠王十年（公元前360年）开通的鸿沟，汉以后称浪荡渠；后称沙水，亦作蔡水；唐、五代、宋称蔡河，上游叫惠民渠；后为汴水分支脉，又叫小黄河。在此后的岁月中，因河道淤塞，雨季洪水猛涨，经常泛滥成灾，危害百姓。 元至正十一年（1351年）4月，贾鲁奉诏为总治河防使，征集民工、军士上万人，开始加固整修、清淤疏浚小黄河已有古道，同时勘测挖掘部分新河床。 贾鲁此举不但平息了水患，为黄河分洪减轻灾害，也复兴了开封一带的漕运。可见，贾鲁河的疏浚，是作为治黄的配套工程而展开的。贾鲁命人从密县凿渠引水，经郑州、中牟，折向南而至开封，而后入古运河，直达周口入淮河，这正是今天的贾鲁河的流向。 沿岸的商业很快兴盛起来，开封的朱仙镇就是在这之后迅速繁荣，盛极一时，成为当时华北地区最大的水运码头，后来还成为享誉全国的四大商业名镇之一。豫人感谢贾鲁的恩德，为了永远纪念这位水利家、治黄专家，便把重新疏通的运河改称”贾鲁河”。尽管它不断面临淤塞甚至消亡的危险境况，但人民总是不会遗忘它并坚定不移地让它重新焕发出活力与光彩。
贾鲁曾经居住过的一个地方，被定名为贾鲁河村，当地人简称为贾河。至今，村里土地庙仍有“贾鲁河”的题字（现贾河村位于郑州惠济区）。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从贾鲁河旧道引入的西流湖已经开始蓄水，到现在3.2平方公里的西流湖生态公园内水波荡漾，湖滨植被茂盛，已经成了郑州市的一个生态景观走廊。 近年来，贾鲁河已经没有了自然水源，一年中有半年靠黄河水引入，另外半年就要靠沿途工厂排出的中水来维持。 现在，郑州市正在大力建设水生态城市，中牟县人民政府也投资5.6亿元建设贾鲁河生态治理工程。 今年将开工建设贾鲁河生态公园建成后，金水河、索须河、熊儿河、七里河、东风渠等贾鲁河的支流将与西流湖、圃田泽、象湖等一起构成郑州的环城水系。我们希冀到时候借助改善后的贾鲁河能够重现当年的郑州八景，在圃田泽看春草绵绵，在贾鲁河旁看新柳依依。 “贾鲁修黄河，恩多怨亦多，百年千载后，恩在怨消磨”。或许，这四句话才是正解。
作者简介：晏洋，27岁，信阳市淮滨县人，目前在郑州市中牟县河务局工作，性格沉稳兼开朗，爱好广泛喜交友，尝试过诗词、散文、评论和小小说等体裁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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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9 13:5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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