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职记

村东口 · 发表于 2023-2-9 14:4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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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全文共计约2000字，
没有耐性可以选择不读的哈】

豫北人老郑年长我十余岁，
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忘年交吧。
去年酷夏他背着一件发黄的双肩包，
拎着塑料袋走出地铁站时，
我提前买好了煎饼果子和酸酸乳，
顶着晨光等侯他已多时。

“哎呀上海是个遍地黄金的地方！”
囫囵吞枣般吃过我递过去的早餐，
虽然坐了一整夜的火车略显疲惫，
老郑依旧难掩满脸的兴奋之情，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上海，
“只要能找个小区保安做做，
每天保温杯里泡着枸杞呵呵，
刷刷手机盯盯监控，偶尔打打盹儿，
一天就能至少挣它二三百哩！”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取下他的双肩包提在手上，包并不重，
老郑也就只带了几件随身衣物罢了。

既然来到上海只为求财，那么事不宜迟
我直接带他来到我提前联系的劳务公司。

中介徐老师是我的一位老朋友，
他安排我俩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散了香烟帮我俩点上，
便打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翻飞一通：
“郑大哥，年纪52周岁，
初中文化，之前的工作经历嘛
呃，杂工，普工，工地建筑工？”

老郑左手指夹着香烟，
右手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地中海的头发，
裂开嘴不好意思了应承着干笑几声。

“你具体想做哪一块？
不过保安肯定是不缺工的，
你要知道物业保安一直以来都十分稳定，
很难会出现缺口。”
徐老师一边问询道，
一边将右手鼠标点的飞快。

我看了看老郑：先图安顿下来吧！
老郑赶紧点了点头：对对！有活干就行！

“徐老师，老郑刚从豫北过来，
只要有适合他的工作就成，没啥可挑剔的，
唯一要求就是尽量给找个包食宿的，
不然他还要租房和考虑通勤交通，
这样等于啥钱没挣就先支出了不少。”

我话说的较为简洁明白一些，
徐老师又滑了两下鼠标：
“成！有了！这一家是做塑料粒子的，
正好缺产线包装工，管吃管住，
一天12小时，260一天，
OK不OK? 哈啦嗦不哈啦嗦？”

未等我开口，老郑使劲地点了点头：
“哈啦嗦！哈啦嗦！”

三周后。。。

晚上9点多我正在酒桌上对战群雄，老郑电话来了：
“村兄弟！你能不能帮我再给徐老师打个电话。”

“郑大哥，有事你请讲。”我走出餐厅。

“哎呀这塑料粒子的活儿吧，呵呵，
刚开始大包装，一包装50公斤，
20包堆成一个托盘，12小时我能堆个6托盘，
一天下来260大洋，我感觉吧干着还成。
现在上级给我换了条新产线，
换成小包装了，一包装20公斤，
真的一个人忙不过来了，呵呵。”

“那你没同上级反映一下，给搭个人手？”

“我看这车间里都是一个工位一个人，
哎呀不好意思张口说。。。”

我心里明白了，
老郑这趟南下其实就是奔着保安的工作来的，
我不知道他这之前是被谁洗了脑，
一直认为在魔都这里，
上了年纪的男人做保安才是天下第一美差，
整日无所事事不说，
轻轻松松还能拿着不错的薪资。

我拨通了徐老师的电话大致讲了一通，
电话里传来他飞快拨弄键盘和鼠标的声音：
“保安工作目前还是没有缺口，
老郑如果嫌累，我可以再给他换份轻松点的工作，
食品厂里流水线操作工，1天9个小时，
不过每天220，工资就没这么高了！”

第二天上午我早早等在塑料粒子厂门口，
看着老郑还是背着那件发黄的双肩包，
拎着塑料袋走出厂区，
安放好行李，拉开车门让他上了车，
我塞了一条玉溪烟给他：
“郑大哥，之前工钱结清了没有？”

他推让了几番便满心欢喜地收下，
赶紧拆封拆包取出一支敬到我手上：
“结清了结清了，四千多块哩，
工资是真可以，哎呀就是这活儿吧，
实在是太累了我给你说。”

“徐老师说这食品厂不会很累！”
“那就好，那就好！”

三月后的一个周末。。。

“村老弟！”老郑又来了电话。
“哎呀我同你说一声哈，
下半年疫情严重，现在食品厂都没啥生意，
每天都是安排休息哎呀，
闲得人心里发慌，宿舍里嘛又不让喝酒，
想解个闷都没有门路，咳咳。”

“郑大哥你的意思是？”我心里有点咯噔。
“你再给徐老师打个电话吧，
不然再给我换一份工作呗！”

郑大哥对于工作的选择要求并不高，
只要有活儿干就可以！
只不过这个活儿不能太累太苦，也不能太闲；
不能长时间加班，也不能天天安排休息，
我完全都能理解，
其实我知道他还是一心想做魔都的物业保安。

毕竟帮人要帮到底，
我再一次拿起电话打给中介。
“眼下疫情放开，好多工厂全阳了，
现在哪里还有用工需求？”
徐老师发着高烧躺在床上
有气无力地接了我的电话。

“哎呀，那我还是回豫北老家去吧，
反正快要过年了呵呵。”老郑继续憨厚地笑着。

“那你辞工不用先同厂里领导说一下？”
“明天你就来接我吧，行李我都打包好了！”

春节过后某天。。。

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时，
我正迷糊在春寒料峭深夜的被窝里。
无意识地接通了电话：喂？

“新年好呀村老弟！”
是带着一口豫北腔的老郑，
“哎呀你有空帮我问问徐老师，
今年有没有保安工作可以做呀，
问好了我过几天就去上海找你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