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都说好大的北京! 刚到北京时,一家大小全挤在八道湾的胡同里。 一段时间后,他和二叔不知为什么吵起来了,二叔还操起香炉要砸他。然后他就准备搬出去住。 后来我才知道是为了一个叫许广平的女学生而吵。 当外面都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了,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她却还蒙在鼓里。 我听人说在搬家那天下午,他在日记写道: 下午携妇迁居砖塔胡同61号。 “妇”,那就是我啊!我终于被他认可,虽然没提我的名字,但我已经知足了,满满的幸福感。 果然是好大的北京,换个环境真好!也许会开启我的朱安时代。 可残酷的现实证明我想多了。 他每天给我说三句话: 早上我去他房间叫他起床,他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喊他吃饭回答我的还是一声“哼”; 晚上给我的交代是“关门”或者是“不关门”。 能多说一句话的时候就是给我生活费的时候,问我需要买什么。我感觉自己就像寄生虫。 但我转念一想,我毕竟照顾了婆婆,就是请长工也要给工钱的。 婆婆怪我没给他做棉裤。我其实做了,行行密密缝,不敢当面给他,趁他出去时放在他床上。结果他回来,直接扔到了窗外。 我的心在滴血。我忍住心里的疼,感觉比缠足还疼。 终于,他带着他的女学生回来了,她们青春靓丽谈吐不凡。而我已经年近50,完全是陈旧的古董。 她们问他,为啥不把我打发走?他说那是他母亲的选择,他要尽孝。 后来的结果是许广平怀孕了,我就彻底没戏了。他们去了上海。 没想到离开北京去上海的那次,竟然就是我们的诀别。 6年后,他去世了,我没去上海吊唁他。因为我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不想人们用怪异的眼光看我。 过了几年,婆婆也去世了。我嫁到周家37年,她是我的领导,是我的神。现在她也不在了,我还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 |
我期待等待的幸福结局。 都说女人有两条命,一条是娘家给的,一条是婆家给的。 他回来那年,也是我上花轿的那年。在六月六过门那天,我特意穿上一双大鞋,谁知在我下花轿时,绣花鞋却不识时务地掉了下来。 这不是好兆头,我的心又是哇凉哇凉的。 进了洞房,我的心一阵狂跳,因为我把此生都交给了给我掀盖头的男人。 我感觉一个比我高的年轻人掀开我的盖头,当我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看到他满眼的失望。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看到红红的喜烛的泪,还有我自己的泪。 我过门第四天,他就回日本了。每晚陪着我的就是那刺眼的大红囍字。 既然过了门,我就是周家的大媳妇,晨昏定省伺候婆婆,我没有一天偷懒。 又是经历了漫长的四年等待,他又从日本回来了。 我们还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带回来的是在日本的见闻和讯息。在他眼里,我就是不识字的小脚老土。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我们名义上是夫妻,每天晚上偌大的空房间,他那万人敬仰的好文笔能听见我的叹息和我心里的呐喊吗? 不是说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就得抓住男人的胃吗?我很会做菜,亲戚朋友们都爱吃我做的绍兴菜。 但是接着家里又添了两个日本女人,那是他的二弟妹和三弟妹。 这样家里说的是日语,吃的是日本的料理。本土的绍兴话和绍兴菜在这个家里无人问津,我仿佛就是个多余。 他又走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5年,他终于又回来了,卖了周家老房子,要我们搬到北京住。 我在周家这些年算什么?我的花样年华、我的青葱岁月到哪里去了? 我就这样等着熬着盼着忍着,怎么我一下子都已经40岁了?!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
注定了我朱安将会度过灰色人生。 1 我出生在绍兴丁家弄朱家台门,算当地的土豪世家。在那个时代那个愚昧害人的“女儿无才便是德”是我一生的痛。 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家,5岁缠足那是必须滴! 当双足缠变为畸形,疼在我的脚上,也疼在我的身上,更疼在我的心上。 我忍着疼。 针线女红烹饪洒扫,也是女儿家的必修功课。但不许抛头露面,不然会有失体统和身份。 至于读书识字,那是男孩子的专利,女孩子就想都别想。 渐渐的,我长大了。 终于我20岁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经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们为我选定夫家,周家台门的大少爷,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比我小两岁。 朱家和周家都是当地的望族,虽然那时周家家道中落,不过每年还有几十亩水田收租还算将就。 听说这位大少爷在南京上学,后来又去日本留学。 留学是什么东东?不知道。 我就这样等他。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白马王子,等待是漫长的,也是幸福的,更是苦涩的。 云中是谁寄锦书来?那只不过是我缥缈的幻想。 后来才听说有一首诗,那才是我当时的写照——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我心儿跳,含着泪儿笑,在梦里数着红豆。 有一天,终于有人给我带来他的消息,让我欣喜若狂。 结果来人给我捎来两句话—— 一是要我放脚,二是让我识字。 我的心情顿时拔凉拔凉的。 脚都定型了,还能放大吗?另外当时的绍兴哪里有女孩上学的学堂? 有多少的365个日子不好过。他知道吗? 等了他7年,他终于回来了,后来听人说这叫经过七年之痒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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